第一百一十二章 疏議論(第2/3頁)

好似受到莫大的委屈。

能不點,他們當然不點,問題是這不能不點,這真的是太祖太宗的政策,也是他們口中所提到祖宗之法。

“那好!”

張斐點點頭道:“諸位都認同太祖太宗所行之政策,都符合祖宗之法,也就是事為之防,曲為之制。

而太祖太宗所行之政策,是對歷史上所行之弊政,進行改正,那麽我們是不是也得遵從祖宗之法,對之前的弊政,進行更改。”

“……!”

這回輪到呂誨、劉述他們焦慮了。

而王安石、趙頊則是聽得心花怒放。

這解釋的可真是太絕了。

好小子!

果然是有套路的啊!

“不對!不對!”

呂誨搖頭道:“太祖太宗只是對前朝的弊政做出改正。”

“非也!非也!”

張斐也是直搖頭道:“這種論述不準確,用歷史要更為準確。”

說著,他看向許芷倩。

許芷倩這回就直接遞給他一條小紙條。

張斐拿過來一看,“唐朝滅亡是在天佑四年(公元907年),而我朝建立是在建隆元年(公元960年),如果呂中丞是將唐朝視作前朝,那麽中間五十三年藩鎮割據的年代又算什麽?太祖太宗是否有對中間這五十三年所生弊政,進行過改正?

如果將前朝視為中間五十三年的藩鎮割據,那麽太祖太宗又是否對唐朝的弊政進行過修正?如果是唐朝加上中間這五十三年視為前朝,那麽這不就是歷史嗎?”

還是那句話!

細啊!

很細啊!

王安石聽得是心花怒放,這一段話裏面有多少個“修正”、“改正”,光憑這一點,也知道此番論述,對他最為有利。

呂誨無奈地點點頭道:“以史為鏡,可知興替,是史來論,是要更為準確。”

張斐便問道:“那麽現在往前的一百年,算不算歷史?”

司馬光暗自嘆了口氣,你們這些人,真是不吃教訓,這小子的問題,怎能輕易回答,你看,又掉坑裏了吧。

呂誨極不情願地點了下頭。

張斐道:“那麽對之前一百年的弊政進行改正或者完善,是遵從祖宗之法,還是違反祖宗之法?”

司馬光突然問道:“你已經論述了這祖宗之法的唯一性,那麽約束性和廣泛性又是什麽?”

王安石趕緊道:“等等會,我看這問題還未討論清楚啊!”

占得上風,自然得趁勝追擊啊!

司馬光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你還有什麽要提的嗎?”

王安石則是挑釁地看著呂誨等人。

就這?

繼續論啊!

你們不是滿腹經綸。

可別讓這小子給壓了下去。

這個問題對於王安石而言,是至關重要,越清楚越好。

呂誨見王安石挑釁,頓時覺得是可忍孰不可忍,當即道:“主審官說得是,這問題還未討論清楚。”

司馬光兀自保持風度,微笑地點點頭。

呂誨不服氣,拿起方才許芷倩給他們的文案,問道:“這上面的政策,也是前一百年的政策,依你的意思是,這上面所寫的政策,皆可以更改?”

此話一出,堂上氣氛又變得有一絲詭異。

“危險啊!”

富弼輕聲自語道。

這上面的政策,都是為了防止武將勢大,外重內輕,君弱臣強,就確確實實是整個北宋的政策核心,也貫穿整個大宋。

可若根據張斐的理論,這些是不能作為疏議的,不能歸於祖宗之法,那麽由此推論,這些是可以改得,但問題是這些政策若改的話,那麽整個大宋都會天翻地覆。

整個架構都會崩潰。

這話答得不好,可就非常危險。

方才還開心的王安石,頓時又變得緊張起來。

司馬光低聲道:“你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啊!”

王安石道:“記得上回張三曾諷刺你身為主審官極其不專業,我這就叫做專業。”

“……!”

司馬光也不與他置氣。

張斐也很謹慎地答道:“若有弊病,且危及到江山社稷,當然是可以更改的。”

劉述面色一喜,問道:“那到底這些政策有沒有弊病呢?”

張斐道:“我所論證的是,這些政策不能作為疏議,因為根據祖宗之法,要防止弊政,也要及時修正之前政策存有的弊病。

那麽如果之前的政策存有弊病,那將要及時更改,自然也包括這上面所寫的政策,如果將這些政策作為疏議,就有可能使得疏議與律文產生原則性矛盾,就律法條文而言,這是非常可怕的,而祖宗之法,乃是國之根本,將會貽害無窮。”

“但我說這些都是不可以更改的,太祖太宗所制定的政策,也都是完美的,後世子孫只需效仿即可,事實上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