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生日(第3/3頁)

他緊緊盯著黃嘉河,眼神尖銳到對方想躲開:“你保證他忙完了會告訴我?!”

黃嘉河喉結滾動,覺得自己也不能算扯謊,硬著頭皮咬牙說:“等他結束,我一定通知你。”

明明言之鑿鑿,但是譚既來聽完猛地松開他,搖著頭後退。

不對!

黃嘉河在騙他!

黃嘉河看他轉身又要不知道往哪裏去,撲過去一把按住他的肩,頭疼欲裂:“我都說了他在忙,你現在不要打擾他工作好不好?”

譚既來追問:“那他什麽時候結束?”

黃嘉河上半身後仰,叫天天不靈:“這我怎麽知道?”

譚既來紅著眼睛地看著他。

黃嘉河頂不住壓力,嘴不受控制地說話:“但是只要他有空,我立馬就跟你說。”

完了又鄭重其事補一句:“我保證,一秒都不耽擱。”

空氣安靜幾秒。

“好!”譚既來用力點頭,聲音發抖卻又堅定,“哪怕半夜,哪怕淩晨,哪怕任何時候,只要他結束了請你立即告訴我。”

“不用擔心作息問題,我今晚不睡。”

“我就在房間裏等著他。”

“一直等著他!”

他後面的話不知道說給黃嘉河,還是說給自己,也或許誰都不是。

他更像是在做一場盛大的宣言,迫不及待昂起頭,大聲告訴全世界,告訴頭頂的星空和三月夜裏的風,他喜歡他。

他在告白。

大概是辭色太過激烈,最後一句話說完後,譚既來忽然頭暈。

他喘著粗氣,微微彎腰,雙手撐住膝蓋,才能保持身體平衡。

黃嘉河伸手扶住快倒下的人。

感受到對方全身都在發抖,他腦子也跟著一片空白。

風呼啦啦地吹,不解世事。

警局熾亮的照明燈,光線莫名慘淡。

兩個人在院子裏僵持了半分鐘。

“你找他,”黃嘉河拿不準自己該不該問,“到底什麽事?”

譚既來莫名其妙笑了一聲,向他借一點力,慢慢直起身體。

他指關節擦了一下眼角的潮濕:“其實也沒什麽。”

黃嘉河看著他略顯癲狂的笑:“……”

怕不是真瘋了。

晚上十點空氣很涼。

小風一過,黃嘉河擔心他凍壞,說:“太晚了,天氣冷,先回屋吧。”

譚既來定了會兒,終於點了點頭。

他跟著黃嘉河回到小樓。

樓梯間有個窗戶,站在某個角度能看到警局大院。

外面的減速帶發出被碾軋的悶聲,應該是有車輛經過。

譚既來下意識回頭去看,果然見到一輛全黑貼膜的越野車,在夜色的掩護下飛速駛離。

他瞪大眼睛。

是那輛車!

譚既來在瞬間意識到剛剛自己潛意識裏的不對是什麽。

他們集合,是要走了!

他當即轉身,又沖下樓。

黑越野開的很快,他奔出小樓時,車子已經駛出警局大門,正打著轉向燈右拐。

譚既來想都沒想,拔腿跟上。

“譚既來——你給我站住——”追出來黃嘉河跟在後面大聲嘶喊,“你他媽瘋了嗎——”

他居然在追車?!

人怎麽可能快得過車!

真是又瘋又蠢!

但是譚既來沒有停下,他不帶任何遲疑地沖出了警局。

他跑的太快,只留下一道拉絲的身影,和撞裂空氣的風聲。

黃嘉河跟在後面,眼睜睜看著譚既來一身單薄的睡衣,在空蕩蕩的大街狂奔。

這條街很長,路燈很亮。

於是柏油路面拉出一道影子,青黑、瘦長。

今夜沒有月亮了,漫天的繁星閃爍幽微的光,與高大的闊葉林木和三月下旬的風,共同向人行道上某個狂奔不止的小人行注目禮。

他跑的那樣快。

他從來沒有那樣快。

他大步流星,義無反顧,赤誠又熱烈,堅定且執著。

他像一點螢火,拼盡全身力氣,奔向他的月光。

哪怕沒有結果。

哪怕像個笑話。

哪怕綿長的綠燈不肯替他阻攔一二。

哪怕他被不合身的睡褲絆住腳步,狠狠摔在地上。

哪怕任何。

追在後面的黃嘉河,在看到譚既來摔倒又飛快地爬起身、繼續向前拼命奔跑之後,心裏的酸蔓延至眼眶,聚成兩片厚厚的潮氣。

他在潮濕中眨了眨眼。

他想按一下耳返,告訴他領導——

停下吧。

有人在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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