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6/10頁)

文帝道:“南安王的母親是先帝的左昭儀,是柔然可汗吳提的妹妹,也姓郁久閭。既為同族同宗,結親那是常有的事,柔然更不講究什麽同族同姓不能婚的。”看向呂玲瓏,道,“所以她一半是閭若文家的人,一半是朕生母恭皇後一家的人。這也是朕當時猶豫的原因,最後想著她是個女子,留下了她。沒想到隔了這些年,還是惹出這些事來,反倒害了朕的親兄弟。”

呂玲瓏冷笑道:“這帝位本來就不該是你的。”

文帝淡淡一笑,道:“朕從來就覺得,女子幹政並沒什麽大不了的,本來我們大代從前就有‘女國’之稱,那祁皇後就兇悍得很。但也得要那女子聰明強幹才成,若是蠢了笨了,那才真是禍事,害人害己。就算不聰明強幹,至少也得有自知之明,常太後好歹也並無僭越之舉,才得平安終老。朕本來還有話想問你,聽你這般說,也沒什麽可問了,你不會知道什麽的。皇後說你並無傷她之意,替你討情,朕也就一切按律辦便是。淮兒,把她交給廷尉寺,審問清楚後報三都大官,呂玲瓏總歸是閭後親眷,需得他們裁斷。”

裴明淮雖知文帝所說是實,呂玲瓏想必也不會知道殺尉端之人是誰,也不會知道靈巖石窟一案的幕後主謀,但總抱著一線希望想要再問一問。文帝看出他的心思,道:“要審人,你交給你那好朋友去,你這一點不如他。著人帶她去,天也亮了,你隨朕去崇光宮,趕緊把祭天的事辦了,回城去還有的是事忙。”

裴明淮笑道:“陛下就不想問問,她是怎麽成了樂良王的王妃了麽?”

“那有什麽好問的!呂玲瓏又不是不認識樂良王!”文帝道,“存心想要勾引,還能有不成的麽?若是呂玲瓏不成,還有別的人,投其所好,總能有成的。朕以前下了詔,不許與甚麽伎巧卑姓的通婚,也沒什麽大用,不過就是偷偷摸摸不大張旗鼓罷了。朕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們幾個不在京城也無甚大礙,由得他們去,沒料到反釀出這禍事。”

淩羽在旁問道:“陛下,吳大哥不是升官了麽,為什麽這事還不由他管啊?”

文帝微笑道:“凡是帝室諸姓和勛貴宗親的案子裁斷,必得經三都大官,這是規矩。不過三都大官向來也常由勛貴武將兼任,要他們來斷案,那簡直就是胡來,所以最好是廷尉寺先行裁斷。”

淩羽朝呂玲瓏看了看,道:“那她會被判什麽樣的罪啊?”

裴明淮道:“依律當車裂,族人坐誅。”

淩羽伸了伸舌頭,道:“怎麽又是車裂,嚇人得很。我還記得以前那個……那個什麽,陛下,就是那個什麽常山王,他非要說我跟大哥同謀,要治我的罪,也說是要車裂,嚇得我不行。”說著坐到了文帝身邊,笑道,“陛下,要是我哪一日也做了什麽大逆不道的事,你不要罰我,好不好?”

文帝盯了他一眼,道:“朕剛才說了,人得有自知之明。若誰那麽不開眼的要拉著你一同謀反,必得被你搞砸,還是省點兒事吧。”

裴明淮喝道:“淩羽,別老胡說八道的!”見眾禁軍押了呂玲瓏預備回城,笑道:“玲瓏,你既然幹了這樣的事,就該是不怕死的。只是死是一回事,怎麽個死法又是一回事。我朝凡大辟都加裸刑,男子也罷了,你這樣年輕貌美的姑娘,死前還得受這羞辱,你就真不怕了?”

他見呂玲瓏臉都白了,又笑道:“即便是你害死了呂譙,他想必也決不情願你受此羞辱。你想清楚了,只要你肯告訴我些有用的事,我就讓你體體面面地死。若是不肯,那就依律而行。”

見呂玲瓏被帶走了,淩羽問文帝道:“明淮哥哥在說什麽呀?”

“我大代一族總歸是從塞外入主中原的,以前部族中頗多刑律不同於此間……”文帝還沒說完,裴明淮便道,“陛下,你跟他說這麽多幹什麽,我那不就是嚇嚇呂玲瓏的!她也是從小嬌慣,沒吃過什麽苦頭的,嚇一嚇說不定就招了。”

文帝道:“若她真說了,你打算給她這個體面?”

裴明淮嘆了一聲,神色黯然,道:“呂譙就算死了,也決不願意呂玲瓏受這活罪。姑姑既然也開口討情了,只要她肯說,就不必做得太絕了。自然,這也只是我如此想了,怎麽個處置還是只有陛下說了算。”

文帝一笑,道:“朕要操這麽多心,早累死了,你自己看著辦吧。”卻見淩羽又拉著他衣袖,道,“濬哥哥,你告訴我嘛,明淮哥哥剛才說的……裸,裸刑是什麽呀?”

裴明淮道:“就是把你拉到街上去砍頭之前,把你衣服扒光!”見淩羽一縮就縮到了文帝身邊去,道,“你怕什麽,誰稀罕看你這小家夥來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