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8頁)

“……師,師賢大師!”韓陵忳叫了出來。

火光跳動不止,師賢大師的臉也忽明忽暗。吳震手在發抖,火折子也搖動不止。蘇連自進來後,臉色就沒好看過,這時已經白得跟死人無異。裴明淮慢慢地道:“都說師賢大師仙逝後,曇曜大師接了這靈巖石窟的督建。原來……原來師賢大師仙逝是真的,但……但……”

“他為什麽圓寂在這裏?”韓陵忳道,“京師裏是有師賢大師的墓的,那……原來只是衣冠冢?”

蘇連面色如雪,卻笑了起來,道:“為了替皇上保守這個秘密,除了一死,還有什麽法子。”

裴明淮對著師賢大師的法身拜了三拜,又在恭皇後石棺前跪下,道:“誤闖墓室,擾皇後安,是我們不是。”

幾人從那暗窟下來,卻見王遇在那裏等得跺腳抹汗,心焦不已。一見他們,王遇便道:“哎喲,你們總算出來了。我叫又不敢叫,外面麒麟官和虎賁將軍都來問過幾次了,都不知道我們在裏面做什麽。”

見幾人臉色都難看至極,王遇奇道:“你們怎麽啦?裏面有什麽?”

“……王常侍,趕緊將那地方封起來吧。”裴明淮道,“這事我作主,皇上那邊,我自己去回。”

王遇望了裴明淮一眼,道:“封起來自然是應該的。公子,你是不是看到裏面有什麽人了?”

吳震盯著王遇,道:“王大人怎麽知道?”

“吳大人,你忘了,我最善營造之術。”王遇笑了笑,道,“天下營造的祖宗是誰,你可知道?”

吳震道:“這誰不知道,公輸般啊。”

“對了,他留下了一本書。”王遇道,“這書裏面有頗多邪門之處,其中有一樣,各位怕是聽過。”

吳震道:“我知道,據說凡習那書的人,鰥、寡、孤、獨、殘必得要占上一樣。怎麽,王大人也習過……”話還沒說完就知道這話不對,忙住了口。王遇笑道:“反正我自幼便因坐事受腐刑,殘是肯定殘了,自然要讀上一讀。”

這話自然是沒一人能接口的,王遇又笑了一笑,道:“我說那一樣,俗稱打生樁。若是要建甚麽十分重要的東西,又屢遭意外,便會以人相祭作基石,就跟以人祭水神一樣。”

吳震叫道:“對,我不日前才遇到過,就是要用個少年去當人牲,才能順順當當去個什麽地方。”

裴明淮問道:“王大人,你知道裏面是誰?”

“有些疑惑。”王遇嘆道,“你們幾位都年輕,有些事不怎麽清楚。我也管這裏的事,跟師賢大師也熟得很,他突然就圓寂了,我自然心裏疑惑。不過……不過公子,還有幾位大人,你們也別太當回事。師賢大師必定是自己願意的,不會是誰逼他的。”

蘇連低聲道:“這也能願意麽?”

“薩埵王子以身飼餓虎,毗楞竭梨王身受千釘以得佛法,虔心向佛之人原與我們不同。”王遇嘆道,“先帝法難之時,師賢大師得景穆太子護庇,對他是十分感激。後來皇上踐祚,重振佛理,高僧們第一想的便是如何能不再遭滅頂之災。若能在眾人都能看到的地方開窟禮佛,那是功德無量的事,哪怕是以己身相殉,也是甘之如飴。”

說罷望向裴明淮,道,“所以啊,公子,你即便要就這事去討皇上的示下,也得好好地說,千萬不要造次。”

裴明淮默然半日,道:“謝王常侍指點了。”

吳震卻道:“聽王大人這麽說,你也是精研佛理的了?”

“不敢,不敢。”王遇笑道,“只是若一竅不通,又如何能修寺開窟?”

出了那洞窟,裴明淮道:“此處便勞煩王常侍了,越快越好,不得讓人看到裏面的物事。”

王遇躬身道:“是,公子勿須擔心,我知道如何行事。”

韓陵忳道:“我也要回宮復命了。”

見韓陵忳帶了麒麟官走了,吳震道:“皇上大半夜地派人來進香,就是為了……為了裏面的人?”

“想必是吧。”裴明淮道,“我雖知道哪怕是有內情,也是宮闈之事,最好不要過問。但既然有人想把這事給翻出來,那恐怕就是免不了要去回皇上,問個究竟了。”

吳震搖頭,道:“我只是可憐這裏的工匠,若要守密,怕是都活不了的。王遇看起來笑眯眯的,嘿……”

“你連我母親身邊的大長秋卿都要議論。人家長得面善,你也看不順眼?”裴明淮皺眉道。蘇連哼了一聲,對吳震道:“吳大人,你方才也聽到了,那王常侍王大人說了,他是因為什麽才成宦官的。”

吳震道:“坐事的那不多了去了。”

蘇連笑道:“我就猜你不知道。吳大人,這王遇原不姓王,是關中西羌大族。蓋吳之亂波及李潤鎮,他爹是功曹,也無法獨善其身。蓋吳被執後,先帝又將李潤叛羌一並肅清,王遇就是那時候因連坐而受腐刑入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