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4/5頁)

方起均搖頭道:“早沒了,誰還費那麽多力氣去種?”

裴明淮笑道:“難怪是幹花。紅白相間,著實怪異。先前在黃泉渡口,我剛一見著,真真是嚇了一跳,還以為那花是浸在血裏養出來的呢。”

方起均搖頭道:“這花是從西域傳來,本來也無甚稀奇,只是跟那萬教搭了邊,便顯得格外詭異了。”

裴明淮忽道:“方老爺似乎對此花知之甚詳?”

胡大夫在一旁道:“裴公子有所不知,此花劇毒,卻可入藥。我等乃是大夫,多少知道些。”

裴明淮“哦”了一聲,道:“是在下孤陋寡聞了。”說罷,沉默不語。

英揚見他不再說話,便道:“明淮,折騰了這麽久,你也該累了,先到我家去歇息,明日再談,如何?”

裴明淮點點頭,問方起均道:“令愛和令公子現在何處?”

方起均一怔,胡大夫道:“已安置在了西跨院裏,讓小午守著呢。”

裴明淮道:“我先去看看他們,再歇息罷。”

方起均已上了年紀,身上又有病,行動緩慢,英揚便道:“老胡,你且扶他慢慢來,我先帶明淮過去。”

那西跨院中,相鄰的兩間屋子裏燈火明亮,有個小廝靠在門前,卻在打盹。英揚拍了拍那小廝的肩頭,道:“小午,你這時候還瞌睡?”

那小午被他一拍,竟然軟軟地就滑了下來,一直滑到了地上。英揚大吃一驚,忙縮回手,彎腰想去扶他。裴明淮比他更快,一腳踹開了門,一閃身便進去了。

門一開,裴明淮便聞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心中暗道不妙。再定睛一看,榻上躺著一個女子,一手手腕上挽了瓔珞,正是他方才救下來的青囊。她此刻呼吸早已停止,只是臉上仍是那副羅刹鬼臉,也看不見她表情,裴明淮突然一怔,他發現原本嵌在青囊額頭上的那粒血紅玉石竟不翼而飛,只余了一個血紅的空洞,血肉都被翻了起來。

他見青囊衣上盡是鮮血,卻並未見著傷痕,便輕輕將她翻了過來。這一翻,裴明淮連呼吸都屏住了。

青囊背上的整塊皮,都被揭走了。此時她的背上,一片鮮血淋漓,腰下、脖頸、手臂上的肌膚,卻是白嫩細膩,與背上血紅的一塊相比,紅白分明,更是駭人。裴明淮見她情狀極慘,不願再看,便把她輕輕平放回了榻上。一回頭,方見英揚正面色慘白地站在門口,臉上又是驚,又是怒。

“青囊……她……她……”

裴明淮嘆道:“這位青囊姑娘已然死了。”這時他才發現自己手中竟還捏著那兩朵花,冷冷道,“這兩朵幽冥之花,必然有一朵是她的。”

英揚道:“那墨林他?……”

裴明淮已轉身沖了出去,那小廝尚軟軟地倒在門口,裴明淮一躍而過,把鄰室的房門推開,見那方墨林同樣躺於榻上。裴明淮試了試他呼吸,舒了一口氣。“沒事。”

正在這時,胡大夫扶著方起均走了過來。方起均雙眼雖然不濟,一聞到血腥味,“啊”了一聲,往後就倒。英揚忙幫忙扶住方起均,道:“想是急痛攻心,不礙事,你進去看看青囊吧。”

胡大夫忙進了屋,一見青囊便倒抽了口氣。他看過了青囊的背,回頭對英揚道:“這……這跟前面那些人,都一模一樣啊。”

英揚點頭,臉色慘然。胡大夫皺眉道:“看青囊的肌膚柔軟,應是剛死便被人……被人……”

裴明淮道:“剛死便被剝了皮?”

胡大夫苦笑道:“也可能,是在昏迷之中便被人剝了背上的皮。”

裴明淮英揚齊齊打了個寒噤,英揚慘然道:“這也未免太喪心病狂了!”

裴明淮道:“青囊姑娘是怎麽死的?”

胡大夫搖了搖頭,道:“老夫眼拙,看不到她身上有傷口。若是能看到她的臉,也許能看出是否中毒,如今,如今她的臉……”他看了一眼青囊那張鬼臉,在燭火下看來仍是猙獰無比,立即轉了頭。

裴明淮望著青囊的臉,心裏甚是難受。青囊膚色白皙,體態輕盈,想來一張臉也是同樣嬌美,如今卻被密密繪得連本來膚色都不見了。

他這時細看青囊,卻發現她身上頗多傷痕,倒像是在哪裏撞了一樣。英揚見他表情,問道:“明淮,你怎麽了?”

裴明淮道:“我還忘了問你,她跟她哥哥是去哪裏不見的?”

“他們前日去拜祭方夫人,到晚上都沒回來。這方老爺自眼病加重以來,不便出門,未曾同去。”英揚嘆道,“車夫是方府上的人,還跟了杜縣令的幾個手下,至今也不見回來,恐怕也是兇多吉少。”

裴明淮問道:“他們是坐的馬車?”

“不錯,方家祖墳在山裏面。”英揚道,“大約來回也要大半日光景。怎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