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抱緊我

“是狗崽子。”方予拄著下巴看了好一會才吐出這句話,“而且曲哥家的狼是公的,下不出崽子,都怪你瞎說。”

面對哥哥的抱怨,小毛撇了撇嘴,“我還不是太驚訝了嘛。”

大晚上的,兄弟二人踩著雪過來,就是為了看一眼狗崽子,曲硯覺得這兩人老大不必說老二,其實都是一樣幼稚。

壁爐裏的火正旺,在暖和的環境下狗崽子很快就精神過來,它也不管自己正在被人圍觀,砸吧下了嘴,一口含住曲硯的小指尖,眯眼嘬了兩下。

方予瞬間被萌化,“好可愛。”

狗崽生的是乳齒,沒什麽殺傷力,即使被它叼著也不疼,曲硯被它嘬著,一時也沒收回手。

倒是狼上前一步,拱開曲硯的手,接著叼起狗崽將它扔到地上的軟墊上,狗崽頓時發出淒淒慘慘的哼叫,狼也沒管,只低頭聞了聞曲硯的手,有點嫌棄。

曲硯捉住狼的耳朵,趁它沒反應過來時用力揉了兩把,無聲道:“等會跟你算賬。”

被扔在墊子上的狗崽沒多久就哼唧累了,把自己縮成一小團睡了過去,小毛自告奮勇地舉手,“我可以養它嗎?”

方予略微皺眉,“它太小了,又是冬天……”

剩下的話他沒說,這樣小的狗崽是很容易死掉的,與其那時再難過,不如根本就不要養。

小毛對方予話中的意思似懂非懂,“我保證,我會照顧好它的。”

怕自家哥哥這裏說不通,他又去求曲硯:“曲哥,你覺得行嗎?”

這個曲硯做不了主,指了指趴在他腳邊的狼說:“它帶回來的,你要問它。”

狼擡了下下巴,眼睛映著火光,看上去有些冷漠,小毛莫名泄了氣,還沒問話,已經在心裏自己否定了自己。

狼卻站了起來,柔順的毛發微微抖開,它朝墊子上的狗崽走過去,熟睡的狗崽還不知道要發生什麽,就再度落進狼的嘴裏。

狼銜著狗崽走到小毛身前,小毛有些愣,說話都結巴了,“給、給我的?”

狼又往前遞了一下,小毛手忙腳亂地接住了狗崽,一臉驚喜地去看他哥,“哥,我的了!小狗是我的了!”

事已至此,方予沒再反對,語氣稍微認真了一點說:“說到做到,你要照顧好它。”

小毛重重點頭,“我一定會做到的!”

兄弟二人離開,曲硯卷起毯子,移動輪椅往臥室走,狼跟在他身後,時不時低頭聞一聞經過的地方。

它留下的氣味已經很淡了,看來還要再補一次。

臥室沒有壁爐旁邊溫暖,曲硯已經換上了厚被子,狼皮糙肉厚,仍舊睡墊子就行。

床頭櫃上點起一根矮蠟燭,燭光昏黃,狼歪著頭看著曲硯的動作。

他從輪椅一點點挪到床上,懷裏抱著的毛毯疊得整整齊齊,他的頭發比之前長了很多,在身後披散下來一點,隱隱約約能窺到一塊細膩白皙的脖頸,狼移開了視線。

曲硯的影子投在墻上,在光影間浮動出一幅清雅溫暖的畫。

狼的心臟又疼了一下,疼痛轉瞬即逝,快到它只以為是個錯覺。

它昨晚做了一個夢,在空寂的樹林裏,四野盡是枯枝和寒風,它做了一個模糊而短暫的夢。

夢中是曲硯,各種模樣的曲硯,他在笑或是皺眉,狼在夢中不太清醒,但還是隱約間發現夢中的曲硯和它平時見到的不一樣。

它不知道造成這般差別的緣由,它只覺得茫然,它好似很久以前就認得曲硯,比它想象得要早很多,可為什麽它什麽都不記得了?

這個夢太過短暫,狼很快就醒了過來,天光破曉,一朵雪花落在它的鼻尖。

下雪了。

它想快點回去見曲硯。

見了曲硯,那些茫然的情緒消失得一幹二凈,狼的頭腦很簡單,管它是在何時何地認識的曲硯,只要曲硯一直會是他的就行了。

它在山林間見過許多動物,耳鬢廝磨的鳥、樹枝上蹦跳的松鼠和結出巨大蛛網的蜘蛛,無數次日出日落,再美的風景再矯健的生命力,都不及此時此刻曲硯投在墻上的影子。

曲硯掀開被子,鬢角微亂的發被他捋到耳後,他看著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的狼,輕聲開口:“發什麽呆,剛才的事還沒過去,狗崽子到底是怎麽回事,我還是要知道的。”

不管狼聽不聽得懂,他都要說,狼最近放肆得讓他頭疼。

燭光忽閃,是狼陡然靠近,它是山野間的王,是自由的、充滿力量的鬥士,它的眼睛從不溫順,看過來時像在看獵物般充滿肅殺之氣,然而就在今晚,它低下了頭,深邃的目光中透露出的不再是殺戮和冷酷,而是溫馴的討好,它學著狗崽的樣子,張開嘴含住曲硯的手指。

撕咬獵物的犬齒小心翼翼地收起,它從喉嚨裏發出嗚嗚聲,尾巴輕輕擺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