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舔舐

陳安樂的身影越來越遠,直到消失不見,冷風裹著碎雪打在臉上,曲硯混沌的大腦又清醒半分,疼痛隨之愈發清晰。

他的嘴唇發白,被束縛的雙臂止不住痙攣,身上的衣服完全被汗水浸透。

男人以極為怪異的姿勢倒在地上,在不斷勒緊的藤蔓下只能被迫蜷縮起身體,嘴裏喋喋不休的罵聲陡然停止,他輕嗤了一聲說:“停下來吧,過度使用異能小心爆體而亡哦。”

應和著他的這句話一樣,曲硯眼前閃過白光,頭顱仿佛被一分為二,巨大的痛苦使他蒼白的面孔扭曲變形,喉嚨湧上腥甜,雙手無意識地攥緊又松開。

藤蔓感受到主人的痛苦,束縛的力度稍稍放松,男人就找準機會從地上爬起來。

他連滾帶爬地撲向鐵架,本就破舊的鐵架因他突然的動作轟然倒地,發出一下巨大的聲響,塵土和碎屑同時飛揚,曲硯看見燕灼的睫毛顫動了一下。

這給了他極大的鼓舞,再堅持一下,只要堅持到燕灼醒來就好。

癱軟在地上的藤蔓復活一般迅速上前,一條從男人的腿攀附向上纏住他的雙臂,另一條狠狠勒住男人的喉嚨,男人再次摔倒,後腦勺磕在鐵架上,他呲牙咧嘴地求饒:“看在我給你打了止疼藥的份上,你饒了我吧。”

曲硯堪堪將自己的雙手從束縛中掙脫出來,聽了男人的話冷聲嘲諷道:“止疼藥?你覺得我還會信你的話?”

“絕對是止疼藥,我保證,僅有的最後一支我用在你身上了。”男人語氣逐漸激動,眼眶因為呼吸不順暢而充血深紅,“這個不夠的話,我、我告訴你實話,你說的燕行章,我認識他!”

曲硯雙眸微微一沉,“繼續說。”

男人調整了一下姿勢,擡臉看向曲硯,話音充滿不安和緊張:“他把花苗交給我,威脅我仔細照顧,這些花以血肉為生,已經腐爛的喪屍根本滿足不了它們的生長需要,所以他、燕行章會按時送來新鮮的屍體,讓我埋在花下面。”

男人的態度轉變得太快,基於前車之簽,曲硯只是輕輕頷首,接著問:“你什麽時候和他認識的?他為什麽會找上你?”

問話間藤蔓又收緊了一些,男人咳嗽兩聲,戰戰惶惶地回答說:“什麽時候認識的……具體時間我記不大清,應該是一年前左右,我撿到了身受重傷的他,出於好心把他帶回去治療,沒想到他恩將仇報,傷一好就給我注射了一管不知名的藥劑,渾身都跟要燒起來一樣,我忍不住向他求饒,他說我必須聽話他才能給我解藥,我就答應了。”

到目前為止男人的話還沒有什麽問題,曲硯沒有表露出任何態度,“燕行章上次來是什麽時候?”

“一個月前。”這次男人的回答篤定很多,“他說自己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煩,不方便露面,之後來找我的次數會減少。”

“你們認識這麽長時間,他一次都沒和你說過自己住的地方?”曲硯故意露出懷疑的神色。

男人肩膀縮了縮,“不知道,這個我哪敢問。”

解開雙腳上的繩子,曲硯坐在鐵板上喘息片刻,余光瞥到滾到燕灼小腿旁的針管,裏面的液體早已靜止,透明的顏色看上去十分無害,“針管裏的東西是什麽?”

“過期的葡萄糖……”男人喏囁道,“我不敢真的殺人的。”

曲硯發出一聲氣音,對他的話不予回應。

過低的溫度讓人一直能保持理智的思考,曲硯對男人所說的每一句話都不相信,等燕灼醒來,可以再向男人問幾個問題。

來自頭部的疼痛減弱了一點,他的目光落到燕灼身上,燕灼又毫無反應了,好像之前睫毛的顫動只是他的錯覺。

被忽視的男人突然開口:“我想起來了!關於燕行章,我還有一件事沒說。”

“什麽?”曲硯下意識地朝男人看過去。

卻見男人臉部鼓起,嘴角含著什麽一樣,下一瞬,有一個細而長的東西從他嘴裏飛出,以極快的速度逼近,曲硯反應很快,偏頭躲了過去。

男人則調轉方向,朝著燕灼輕咬牙齒。

聲東西擊!他的目標根本不是自己!曲硯瞳孔一縮,纏著男人喉嚨的藤蔓驟然收緊,但晚了,銀針已經射向燕灼的眉心。

“哈哈,騙你的……我剛才說的都是騙你的……”男人面色漲紅,還止不住洋洋自得。

與此同時,錚的一聲,是銀針撞擊鐵門發出的聲音。

男人的眼神染上不可置信,他盯著站起身的燕灼不停搖頭,“不、不可能……我不會輸、不……”

曲硯臉上閃過喜色,“你終於醒了。”

“嗯,我……”破鑼般沙啞的嗓子讓燕灼皺眉,他垂頭看向地上喃喃自語的男人,“要殺了他嗎?”

曲硯搖了搖頭,“不,帶過去給聞奚,看看他能不能問出點有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