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丈夫是罪魁禍首(第2/3頁)

細細碎碎的交談聲,傳到羅娘子的耳朵裏,變得模糊不清,只能聽見只言片語,其中還有她的名字。

她也不在意,認真洗著自己的衣裳。

這樣的情形她已經習慣了,從那件事之後,她走到哪裏都要被人說幾句,像如今這樣,背著她小聲說還算是好的。

有些大嬸子老婆子,當著她的面故意大聲說,不外乎就是“不檢點”“臉皮厚”“不知羞恥”。

她聽著,從一開始的憤怒,也變得麻木起來。

這幾年與人的交往也越發少了,從前的閨中好友不再往來,與村中婦人更沒什麽交集,見了面也不會打招呼。

她覺得這樣沒什麽不好,相安無事。

快速地洗完衣裳,擰幹,收進盆裏。端起盆子回去了。

到家裏時,丈夫已經下學,正坐在院中看書。

岑夫子見妻子回來,放下手中的報紙,迎上去接過她手中的盆子,同她一起將衣服晾在竹竿上。

晾衣服時,他猶豫地說,“我在報紙上看到了一篇故事,挺有意思的,你要看看嗎?”

他是想給她看的,他知道盡管已經過去了很久,她的心結依然沒有打開,一直橫亙在心中。

但又怕這故事會讓她想起那些不好的回憶,反而傷了她。

羅娘子無所謂地說,“可以,我等會兒看。”

吃完飯,岑夫子將報紙上的故事指給她看,然後自己悄悄轉身退出房門,給她留出空間。

他慌張又焦躁地在院子裏轉來轉去,無法平靜下來,止不住地擔憂,懷疑自己的決定。

屋內,羅娘子捏皺了報紙,眉心凝結成川字,呼吸漸漸緊促,呼出來的每口氣中都帶著躁意。

他什麽意思?為什麽給她看這種故事?

明知道丈夫不可能有惡意,她還是忍不住懷疑了起來。

直到她讀完了整個故事,看到最底下的作者有話說,那裏只寫著四個字。

——你本無錯。

孤伶伶地獨占一行,毫無存在感,卻又無比顯眼。

瞳孔驟然緊縮,一直覆蓋包裹著內心的堅冰,像被什麽無形的東西,敲開了一條縫隙,順著紋路蔓延開來。

岑夫子聽到屋裏傳來的哭聲,止住亂轉的腳步,轉身沖進去。

看著伏在案上哭泣的妻子,手忙腳亂地道歉:“對不起娘子,都是我不好——”

她撲進了他的懷裏,讓道歉聲戛然而止。

“不要說對不起,你從來沒有對不起我。”她哽咽地說。

岑夫子又驚又喜,妻子已經許久沒有同他如此親近過了。

她心裏介意,他也怕她為難,兩人都是分房睡的。

這是幾年來,她頭一回抱住他,靠得這樣近。

他顫抖著手,輕輕地攬住她瘦削的肩膀。

“娘子,他已經死了,你……”

“我知道,我會好好的。”

他不再言語,任由她的淚水打濕衣襟。

二人靜靜相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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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快看,兒尋到個好東西,特來獻給您。”身著錦衣的青年,嬉笑著走進屋內,對端坐在書案後處理公務的刑部侍郎說。

鐘侍郎虎目一瞪,沒好氣地哼了一聲,吹得胡須飄了幾下。

“別把你那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往我這擺。”

“這回可不是亂七八糟的,你看了就知道,寫得很精彩,妙筆生花,自成方圓。”鐘逸群滔滔不絕地贊嘆。

“行了行了,拿過來讓我看看,什麽狗屁倒灶的玩意兒還自成方圓了?”鐘侍郎對兒子說話毫不客氣,也不講究措辭。

鐘逸群一噎,“父親,你這話要是讓同僚聽見了,定要參你一本。”

“你管我!”鐘侍郎懶得搭理他,奪過報紙看了起來。

“哎,你看錯地方了,在這兒呢!”鐘逸群急忙指出來。

“我就想看先這個。”鐘侍郎逞強道。

鐘逸群無奈嘆氣,自己歪到一邊,四仰八叉地躺著,沒個正形。

鐘侍郎只看了兩行字,就忍不住將目光挪到兒子說的那個故事上。

看入了神,他忘記旁邊還有人,不斷地發出唏噓聲。

看到某處,他憤怒地拍桌,“豈有此理,無恥至極!”

“和奸者最多徒刑兩年,怎能動用私刑?!不對,劉娘子是受害者,她根本不用受刑。”

到最後他罵都罵不出來了,哭得涕泗橫流,“嗚呼哀哉!天不佑苦命之人!”

鐘侍郎哭得帕子濕透,再擦不幹臉上的淚。

旁邊遞過來一條帕子。

鐘侍郎伸手接過,“多謝。”

他覺得不對勁,猛地擡頭一看,鐘逸群興致勃勃地瞧著他,臉上滿是興味兒。

鐘侍郎惱羞成怒,一把將濕帕子摔到他臉上。

“哎呦!阿耶,我這好心沒好報!”

“你算什麽好心,故意看我出醜是不是?”鐘侍郎怒道。

“你就說這故事好不好?”鐘逸群得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