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第2/3頁)
姚靜深從善如流,待兩人入座,宿昀示意隨行宮婢內侍盡數退下,也並不急著進入正題,先問起了他和姬瑤等人在商王宮中起居。
姚靜深也並不心急,含笑與他寒暄,一番言語試探後,宿昀終於提及來意:“姚先生到玄商已有數日,不知之後有何打算?”
“上虞曾以先生為千秋學宮客卿,如今寡人欲效仿千秋,於玄商立學宮,願意祭酒之位相請,不知先生可願屈就?”
要不怎麽說是親父子呢,宿昀畫餅的本事並不在宿子歇之下,所謂玄商學宮,如今還只存在他嘴裏。
什麽都沒有,光憑一張嘴便想忽悠人出力,宿昀的確想得挺美。
好在姚靜深並不在意這一點,只徐徐道:“君上若以我為祭酒,那往後學宮諸事皆當由我決斷,旁人不可置喙。”
宿昀挑了挑眉:“寡人也不可?”
“是。”姚靜深未作遲疑。
宿昀默然一瞬,並未立即應下:“先生因何會有此議?”
“因為我之所求,與君上所求,有所不同。”
與其到時再生齟齬,不如早早分說清楚。
宿昀立學宮,是為玄商能有更多得用之人,而姚靜深是為了自己的道。
他不希望這座學宮如同千秋學宮一般,只作世族子弟的修行之地,庶民連參加遴選的機會也不會有。
難道庶民生來便注定低賤麽?
姚靜深也感到過迷惘,畢竟在這九州天下,庶民的力量實在太過渺小,就算想要反抗,也如蚍蜉撼樹,難以掀起任何波瀾,只能被剝削壓迫。
直到淮都那一夜,親眼見到姬瑤因庶民意志得破上虞氣運白鳥,姚靜深眼前迷霧終於散盡。
他終於堅定了自己的志向,也知道該如何去做。
師者,傳道受業,或許他能做的有限,但欽天學宮若立,此後便有薪火相傳,終能燎原。
姚靜深並未向宿昀隱瞞自己的意圖,若宿昀不應,他便也沒有留在玄商的理由。
聽完姚靜深的話,宿昀不由嘆了一聲:“姚先生何以如此厚待庶民?聽聞當年先生便是為替庶民張目,開罪上虞世族,被欽天宗罰入不思歸守山數年之久。”
這些時日,不止姚靜深在翻閱玄商史冊,宿昀也派人調查了他與姬瑤等人的來歷。
“這是我的道。”姚靜深回道,“若非有幸入道途,我本也是這天下泱泱庶民之一。”
宿昀不是庶民,他是玄商君王,生來便居高位,當然無法共情庶民困厄,但這並不妨礙他對姚靜深生出幾分欽佩。
這世上,敢行艱難之事,卻又不為自己的人,總是讓人欽佩的。
“寡人可以答應先生,此後學宮一幹事等皆由先生決斷,只要不與玄商安危休憩想幹,寡人絕不插手。”宿昀站起身來,鄭重一禮,“往後,還要勞先生為我玄商煩憂。”
姚靜深也隨之站起身,向他拜下:“多謝君上信任。”
一副君臣相得的和諧場面。
不過在宿昀覺得話已經說得差不多,準備離開之際,姚靜深不著痕跡地堵住了他的去路:“不知君上為設學宮有何準備?”
他不會以為憑一個祭酒之位,就能空手套來一座學宮吧。
宿昀笑意微頓,他幹咳一聲:“不知先生覺得需要什麽?”
在與宿昀一番拉鋸後,姚靜深總算是從他手上討來二十萬靈玉並一座玉京中的別宮。
姚靜深也不好再多說,畢竟就這些,宿昀看上去都快厥過去了。
不過他也算切身體會了玄商的窮,當日在淮都之時,淮河二十四坊送給姬瑤的分紅都不止二十萬靈玉。
其實二十萬靈玉也不算太少,至少對於曾經的欽天宗而言,要拿出也不易。不過姚靜深同姬瑤一起待了這麽久,眼界便也不免高了許多。
姬瑤自屏風後走出,方才姚靜深與宿昀一番對答時,她一直都在。
她未曾收斂氣息,宿昀便也對她的存在心知肚明,說給姚靜深的話,其實也有一半在說給她聽。
姬瑤對宿昀暫無好惡,對他說的話也談不上信或不信。
姚靜深落在她身上的眼神許久沒有移開,姬瑤不由看向他:“你在想什麽?”
姚靜深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阿瑤,你可是有幾分辟邪血脈?”
辟邪,即貔貅,在九州向來是招財的象征。
姬瑤涼涼地看了他一眼,姚靜深頓時後背一寒,心生不妙,當即想跑,可惜已經晚了。
他如今雖破天命境,但姬瑤也已經是天命。
同境界中,九州之上大約少有能與姬瑤為敵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