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無力自保(第2/4頁)

此事在己,顧琬完全不想牽連母親和仆人,面對著父親的質疑,她猛的擡起頭:

“顧木定親,家裏的仆從被借去大半,至今未還,我母將婢女仆婦帶去縫制被褥,沒有人知道此事,這都是我一人所為!”

頭上好似綠油油的錯覺終究只是錯覺,顧侍禦史上頭的情緒下來,也覺著自己的懷疑完全是想多了,畢竟他即便回來的次數少,可終究還是和妻子睡一張床上,有沒有隔閡還是能感覺出來的,只是雖然妻子沒有對不起他,也的確是蒙在鼓裏,但顧琬的行徑,以及完全不知悔改的回答語氣,還是氣的顧侍禦史發起瘋來:

“怎麽,瞞著這麽多人做出此等下作行徑,你還覺著自己很得意不成?顧家這麽多年的清譽,可都被你給毀了!到了這時還不知悔改,還這麽和為父說話,你,你當真是氣煞我也!”

“說,你為何會這麽做!那宿申到底是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藥,讓你敢犯下此等大錯!”

“大錯?”

血緣帶來的身份,既是美妙的禮物,也是令人痛苦的桎梏,大多數子女在面對父母時,很難保持冷靜的心態,若是經受了長久的偏心和管束,那洶湧而出的情緒會更難壓制,過往顧琬和父親見面少,說的話也只是些家長裏短,在顧琬的忍耐下,一直未有什麽沖突,可此刻面臨父親的指責,顧琬再也忍耐不下去了,她反問道:

“這算什麽大錯!那祁舟不也是和同窗去女閭了?我只是和他做了一樣的事情而已,憑什麽他什麽事情都沒有,而我卻要在這裏受你的指責!”

“荒唐!”

顧侍禦史完全沒想到女兒竟然有這麽大的反骨,這種不馴,比單純的鐘情更讓他覺著失控與棘手,只能厲聲呵斥,試圖將對方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壓制下去。

“你過往學的婦道,竟然都學到狗肚子裏去了!為婦便是要為夫忠貞,這是天經地義,古來有之的道理,你違之就要萬夫所指!受家法國法懲治!”

即便已經知道這樣的結果,面對說出此話的父親,顧琬還是感受到了無邊的絕望,她尖聲叫道:

“這不公平!”

“就是這麽不公平。”

中年人不僅會對少年人相信的公平嗤之以鼻,還覺著他們愚蠢,面對女兒的質問,顧侍禦史眼中滿是嘲諷:

“列侯的嫡兒孫一出生就是列侯,百官之首的丞相之位,也不過是他們輪坐的遊戲,天子青睞後妃的兄弟,頃刻間便能從奴仆變成列侯,諸侯王在封地中草芥人命,以人為獸隨意屠戮,掘人墳墓為戲,照樣還活的好好的,而你父親我,即便是頂著壓力處理過要案,照樣在侍禦史上十年不得晉升,這世道就是如此的不公平,誰讓你不是個男人!”

那些高不可攀身份所享受的特權,的確讓顧琬說不什麽反駁的話來,可最後對她性別的譏諷著實是個敗筆,頃刻間便將之前論斷全部打散,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韓尚院也是女人,如今不也是位比九卿?說什麽我不是男人,分明是你顧及自己的臉面,不願為我,為兄長母親打算!可你也不想想,等你衰老致仕,權勢在握的他哪裏會看你一眼,就算是家裏為他出了那麽多聘禮,阿母親自為其挑選新婦又如何,他可是有自己的母親要侍奉的!”

顧侍禦史從不敢深想顧木這個侄子的忠誠度,只是相較於難以確定的晚年,投資女兒的不確定性、外界的巨大壓力,高昂的退婚成本,以及這個時候再得罪侄子的後果,都讓他不敢改動自己的選擇。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後悔,但無論是對別人還是對自己,都只能表現的極為信任顧木,可當女兒指出這點,顧侍禦史卻猛的生出幾分惶恐,他疾言厲色的壓制起來:

“瘋了,當真是瘋了,到底是誰教你忤逆父母,不悌兄長的!”

“父慈才能子孝。”

看著道貌岸然的父親如此跳腳,顧琬心中不由得生出幾分暢快,反正宿申已經把此事搞砸,她基本上做不了官吏,困在家裏是死,出去也好不到哪裏去,兩只腳已經踏入死途,死前能出口這麽多年忍下的惡氣也是值了。

她高高的擡起頭,問道:

“阿父難道忘了當年讓兄長做人餌的事了?傳聞虎毒尚不食子,您卻還能對阿兄如此,又怎麽這麽相信顧木不會有樣學樣?更何況,這天下哪有侄子為叔父盡孝的道理!”

道理?對自己有利的才叫道理吧。

不就是惡心人嘛,誰不會啊,真當自己什麽軟肋都沒有了?

當年為了引開劫匪,將兒子做為人餌的事情,是顧侍禦史最不能提及的禁忌。

在他看來,那時的情況太過危急,這是為了保全家人才會出此下策,是世道逼的他如此選擇,根本不是他心狠,到了縣城安全後,他也第一時間去救人,也把兒子救回來了,這根本不是他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