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77(第2/5頁)

“啥情況不都說了嗎,爹他要死了,現在正躺在你倆睡的榻上吐血呢!”孫氏呸呸兩口把嘴裏的拐棗渣吐了,伸手又從背簍裏抓出一把塞嘴裏,那餓死鬼投胎的模樣連狗子都覺得丟人,“你趕緊收拾收拾包袱帶著狗子回家看爹,晚了可就只能看見屍身了,誰曉得他老人家啥時候兩腿一蹬,我出門的時候都只剩下一口氣了。”

她這樣像是公爹要死的樣子?

桃花看著她撩起衣裳,撿了一個又一個的毛桃子摟懷裏,那迫切又貪婪的嘴臉,她看在眼中只覺得荒謬。

趙素芬曉得從她嘴裏聽不出個啥,這就是個沒腦子的東西,天塌下來都沒她眼裏那仨瓜兩棗強。她伸手抓住桃花的衣裳,桃花見此連忙把娘扶起來,母女倆回了屋收拾衣裳,也沒啥好收拾的,就兩件厚實衣裳,今兒因為進山怕刮壞,還換了下來,本就在包袱裏,這會兒裹上一背便能走人。

桃花在旁邊默默瞧著,娘的雙手在發抖,她看著心裏也很不是滋味。錢廚子再不好,再偏心眼又如何,娘畢竟和他一道生活了這麽多年,日日蓋著同一張被子,倆陌生人朝夕相處還能處出感情呢,何況是正兒八娶進門的婆娘。

錢廚子不喜她,遇到前頭那位的事兒上也多有偏頗,但對娘,他心裏肯定是有幾分感情的,不然咋可能容忍她在錢家屋檐下住這麽些年?她可不姓錢。

趙素芬卷好包袱背上,她這輩子已經進過三家門了,眼看著這家的門也要塌,心裏免不得有些憋悶和發慌。便是這段日子,她和錢廚子因為種種原因,把那點微乎其微的夫妻感情消耗得差不多了,但乍一聽他要死了,她心裏也有些不得勁兒。

尤其是他們還生了狗子,狗子還這麽小就要沒爹了嗎?

桃花沒了親爹,滿倉也沒了親爹,眼下連狗子都要沒爹了?

她極力克制住發抖的雙手,她也不想抖,更不願再女兒面前露出脆弱來,可沒得辦法,她忍不住,她心裏慌得很。孫氏再不著調總不至於拿公爹的性命來開玩笑,他們這次去鄭家吃酒怕是真遇到事兒了,只是她眼下沒親眼看到錢廚子,不曉得孫氏嘴裏的“爹快死了”是真的快死了,還是她說話誇張。

她那性子一向咋咋呼呼,今日她竟是分不清真假了。

“桃花,娘得帶著狗子回去了,滿倉那裏就勞女婿送一送,娘這會兒分不出心神了。”趙素芬咽了口唾沫,剛喝了大半碗水,這會兒喉嚨又幹的不得了。

桃花見此一把攥著她的手:“娘,我和你一起回去,不妨事的,他若真有個不好了,我回去看一眼也是應該的,咋說我都在錢家住了這麽多年。”

趙素芬聽她這般說,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她是真急得有些六神無主了。

桃花拍了拍她的手,折身去找大虎,與他說了要和娘回錢家的事兒。她必須得回去,她和娘不同,娘心裏驟然聽聞錢廚子不好了,她心急,更多的是擔心他的情況。她則不同,她對錢廚子沒太多感情,她擔心的是娘和狗子。

她不惜以最惡毒的心思去揣測錢大郎和錢二郎,若錢廚子真有個啥,他一死,娘和狗子怕是立馬就成了砧板上的肉,任他們兄弟宰割了。她是必要跟著娘回去的,明面上是去盡孝,實際是想去錢家盯著錢大郎和錢二郎,有她和大虎在,他們便是想幹點啥也得顧忌著他們夫妻,她不能叫狗子也體會一次她經歷過的事兒,親爹還屍骨未寒,他就被親人聯手趕出家門。

何況也不曉得事情具體是咋樣的,孫氏說不明白,明明說好是去鄭家吃錢琴兒生兒子的喜酒,咋就出去兩日,回來就說人不行了?到底出啥事了?他是被誰打了,又是咋被打的?鄭家人是個啥說法?她們眼下啥都不清楚,就聽孫氏一張嘴說了。

何況錢廚子出事,前頭那位的娘家人,也就是錢大郎兄弟的舅家定會來人,若再加上錢琴兒的婆家,這時候她若不站在娘身後給她頂著,娘就如那湖面上的孤舟,孤立無援了!

衛大虎聽完想也不想便點頭,他已經進屋和爹說了這事兒,他也覺得這時候必須得去一趟錢家,滿倉還小,頂不了大事,錢家人也不會把他放在眼裏,何況他的身份尷尬,這種時候反而會成為錢家人攻擊嶽母的靶子

桃花和他不同,甭管外人咋說,桃花明面上就是錢家出嫁的女兒,他是錢家女婿,老丈人出了啥事,他冷眼旁觀不上門盡孝,反而要被別人指著鼻子罵不孝。

他和桃花聽聞錢廚子不好了,這會兒上門反而是有正當理由的。

“也別收拾衣裳了,免得那些藏奸的反而說咱做出一副要久住的樣子,是盼著他不好呢。”衛大虎小心眼道,他也不是無故放矢,他覺得錢大郎便是這種人,這話他真說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