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第4/5頁)

單間也有電視,壁掛的,下面一塊漆成暗紅的實木擱板。商明寶就倚在這塊擱板上,兩手撐著,半握邊沿。

他們很久沒說話,顯得隔壁特別熱鬧。

蘭姨說昨日上山摘果子去了,柿子還沒黃呢。

他們久久地看著彼此,顯得隔壁特別熱鬧。

新聞台說俄軍在烏克蘭打算再投多少兵力,進行了戰線調整。

他們久久地看著彼此,誰也沒開口。沒有寒暄,也沒有問候,沒有開場白,也沒有微笑。

商明寶的目光還是那麽明亮,眉蹙著,漸漸地從莽撞過來的忐忑變成委屈和倔強。向斐然垂眸的目光也還是那麽平靜,左手食指一陣一陣地痛——剛剛看到她的一瞬間,正在削梨,被刀鋒擦過,正流著血,被他面無表情地摁在掌心。

說什麽呢?說什麽,都會被向聯喬和蘭姨他們聽到的。

她還不知道,他們什麽都知道。

商明寶很淺地咬了咬唇。來錯了,該走了,該天再說吧。她從電視機前起身,要去開門。還沒觸及門把手,另一只胳膊就被向斐然拉住。

商明寶心底一抖,那是命運在玩彈珠。

他很用力,沒等商明寶反應過來就把她拉到了懷裏,雙臂圈攏著,將她壓向門與墻的犄角之間,低頭吻上去。

商明寶心裏的不安山洪般泄了,變成眼淚,嗚咽聲被封在吻中,鹹而滾燙的淚水交融進彼此的唇縫。

她哭得洶湧,若不是被吻著,不是顧及外面的人,她會嚎啕大哭的。但現在,她只是流著眼淚,沒完沒了,讓這個吻變得很苦。

她是拳打腳踢了一下,但既非真心,向斐然又怎麽會摁不下?他將她困在懷裏,胳膊收得很緊,從骨縫裏滲出顫抖。

終於可以說話了,還要惦記隔墻,語氣很重,嗓音很輕:“向斐然,你當著我的面,看著我,再說一次分——”

向斐然沉默發狠,捧住她的臉,比剛剛更迫切得吻上去。

呼吸交纏在一起,比彼此的唇更親密,那麽焦躁、急切、沉重、灼熱,分不清誰是誰的。

忘了,他流著血的食指,被眼淚一碰,噬骨地疼,卻讓他此刻有種自殘的快意。商明寶的臉上被他糊滿了血,卻不知道,還是被他捧著臉仰起看他:“你不說,那打電話吧,你最擅長打電話分手了。”

向斐然又將她貼抱回懷裏,呼吸莫名灼痛:“我拒絕。”

“那你發短信,別人寫三行情書,你發三行分手信。”

她口才這麽好,語氣也堅決,向斐然的心被她戳爛,目光裏掠過的驚痛:“別分手,別分手好嗎,babe,別分手。”

商明寶的眼淚在臉上開了紅染房,白色T恤的肩袖也被洇進了鮮亮的紅。她不知道她這副樣子多有嚇人,用手背抹了下臉,吸吸鼻子:“我只是來找你分手的,為了對得起我們過去的三年,我講完了,我現在要回紐約了。”

向斐然死死地將她困在犄角,“來找我分手,然後跟你的伍柏延一起嗎?”

“什麽?”

“你和他玩這麽好,過去一星期,開心嗎?快樂嗎?比跟我在一起時更快樂嗎?”

商明寶被他一連串問懵了,又有些心虛,目光躲閃,被抹了一抹血的鼻尖皺了皺:“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別躲。”向斐然的左手將她的臉輕扳回正,讓她面對自己,“我給你的愛,幾個工人就可以填補,他給你的呢?一百個,還是一千個?五百個吧,他姓伍。”

混賬話。

“係啊,五百個!比你多!”

惡向膽邊生的話語又招來吻。向斐然掐著她的下巴吻她,四肢百骸地疼。

他怎麽會不膽怯,怎麽不沒底?他不敢破她的齒關,不敢吮她的舌,吻了這麽多遍,只是吮著碾著她的唇瓣,無望到極致了,將她的下唇咬破。

“我不信。”他自己說出的答案,自己不信了,眼神卻信,是過去一周看著她盛放在別人ig裏所積蓄的雪崩。

“你不信?就連機場都是Alan送我過來的,因為他支持我來跟你分手,等我回去——”

商明寶的腕骨被他失控地捏痛了,話語吞沒在舌尖。奇怪,為什麽手腕會這麽濕熱呢?她低頭,悚然一驚,瞳孔驀地放大:“斐然哥哥!”

滿眼的血,哪裏來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割腕。

向斐然喘了一口,蒼白的唇似呵笑:“你肯叫我斐然哥哥了?”

“不是,”商明寶看看他,再看看自己滴著血的手腕,“這個不重要——你哪裏受傷了?哪裏的血?”

“心裏。”

“啊?”

“心裏受傷了。”

商明寶半張著唇,不知道自己臉上也被血糊滿了,全是向斐染鮮紅的指印。她不知道該做什麽表情,不敢置信,哭笑不得?只好舔了舔唇:“向——斐然哥哥,讓我看看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