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第3/4頁)

哢嗒一聲,房門被向斐然無情關上,阻隔了方隨寧試圖旁觀的視線。

向斐然沒幹過哄女孩子這種事,更沒幹過哄別人女朋友這件事,一時之間根本不知道從哪裏下手。

尺度也很難把握。站著太嚴肅,坐床邊沒分寸,坐轉椅像長輩談心。

想了想,他只能蹲下,一手搭著膝蓋、一手搭著床沿,清了清嗓子,講出一句失敗的開場白:“聽隨寧說,你一天都沒吃飯?”

哪知道這麽平平無奇又教導主任的開場白竟有奇效,商明寶眼裏唰的一下就砸下了一行眼淚。

向斐然也怔住。怎麽一上來就把別人女朋友弄哭了?

方隨寧是鐵血女戰士,跟他打了十幾年除了嗷嗷假哭就是邊哭邊告狀,像商明寶這樣細水長流無聲無息的哭法,向斐然沒見過。

他站起身,喉結滾了滾,低聲丟下一句:“我去找方隨寧……”

還沒來得及轉身,被商明寶合腰環住。

她跪在柔軟的床上,不顧一切的動作帶出了被窩裏香熱的風,三件套的蕾絲家居服外衣從一側肩角滑了下來。

喉結的滾動暫停了,取代為另一種更想吞咽的癢。向斐然像被定住,半擡的雙手遲遲無法落下。

“你……”他尾音低沉、灼熱,帶著未盡的深呼吸的末尾。

“商明寶,你不能這樣。”過了片刻,他聽上去十分沉穩地說,視線克制地垂落在她的發頂。

商明寶好難忍住哇的一聲大哭的沖動,嘴角抽著,快癟成一個約等號,“你憑什麽……”

向斐然就這麽任她抱著,T恤下勁瘦的腰被她的胳膊緊緊地捂熱。

“我怎麽?”他的沉啞中帶著難見的溫和,像是虛心求教。

“你憑什麽兇我,憑什麽看不見我……憑什麽不跟我道歉……”商明寶淚水漣漣,講一句哭半句,氣勢咄咄的質問被她抽噎成了訴屈。

向斐然很沉地嘆了一息:“我怎麽兇你了?”

“你說……”商明寶想列證據,可是她根本難以復述那句話,光是回想就覺得心臟揪成了一團,連抽噎了好幾聲才說完整:“……說、我憑什麽管你閑事……”

哭得好大聲。

不能在這個時候覺得她哭得可愛,感覺道德有虧。

向斐然講道理:“我說的是,你好像沒有資格管我閑事。”

頓了頓,“情緒和含義都有區別,你不要擅自增添嚴重性。”

“沒有區別!”

“……好好好。”他節節敗退。

“隨便問一問就是多管閑事了嗎?”商明寶控制不住打哭嗝。

“只是隨便問一問的話,當然是多管閑事。”

商明寶嗚咽一聲:“啊?”

她哭得缺氧呢,腦袋轉得很慢:“那、那如果……不是隨便問一問呢?”

夜漆黑如宙,屋內的金盞花燈火倒映在窗台玻璃,也倒映在向斐然微微垂著的深邃的面容上,那上面帶著模糊的、點到為止的溫柔。

“謝謝你的關心,但是有些事我做不到逢人就開口。”他最終折中地給出答復。

門外的方隨寧抓耳撓腮,什麽啊!到底在說什麽啊!這門隔音怎麽這麽好啊!

商明寶:“那你以後可以跟我說嗎?”

“可以,”向斐然的緩兵之計用得那麽恰當:“如果有以後。”

商明寶的眼淚又開始洶湧:“那你又憑什麽看到我假裝沒看到。”

向斐然再一次虛心求教:“有嗎?”

他今天心情也不好。心情不好的科研狗只能跑數據,所以喂了服務器一堆數據的他,根本沒有出過門,也沒見她的機會。

“你有……”

“什麽時候?”

“在廚房的時候……”

原來是這裏。向斐然像被寫進數據和命令的服務器,開始自動跑反應程序。

“我又不知道那個什麽鉤什麽毒草,又不是我故意弄錯的……”她像小孩找大人解釋,解釋自己不是故意的。

向斐然頓聲:“沒有人怪你,不是你的錯。”

“可是你對我視而不見。”商明寶心梗起來,眼淚像開了閘的熱水。她當時,當時站在哪裏,聽他們一言一句的,只覺得自己是一道可有可無的、透明的影子。

“我看你了。”

商明寶心跳一停:“你沒有。”

“真的。說話的時候,說你跟方隨寧會走到哪一片山的時候,你再回想一下。”向斐然漫不經心地精確到了哪字哪句。

商明寶不買帳:“我不記得。”

“也許是因為……”向斐然垂下視線:“你沒看我。”

心臟不受控地抽了一下,帶著泛入四肢的酥麻。這是一種與室上速截然不同的感覺,究竟有什麽不同,商明寶卻說不出。她只知道自己好像成了一只流沙包,四肢百骸裏緩慢地、滾燙地流淌著什麽東西。

她的眼淚暫緩了下來,閉上眼,嗓音沙沙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