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再行(第2/4頁)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祝纓道:“今天就到這兒吧,你們幾個直接回家吧。”

官吏們都笑道:“大人疼我們。”

祝纓則帶著郎睿等也回府,換一身衣服,等蘇喆等人回來,帶著有官職的幾個人去竇府探病。

往竇府的路上十分熱鬧,官員們匆匆往竇府去,有不知情而求見的、有知情而特意探病的。馬蹄聲起,不免回頭一望,他們一眼就認出了祝纓,隨即無論是什麽人,都客客氣氣地給她讓出路來,十分乖巧。

竇朋是“操勞過度”“氣血不足”又“偶感風寒”,故而臥病在床。大部分來的人都見不到他,只有皇帝派的內侍與他碰了個面,再就是少數幾個人,比如親自過來的冼敬能進臥房見他。

被陳萌派過來的陳枚都沒能與他打著照面,轉回家的時候,迎頭撞上了祝纓。叫一聲:“叔父。”如此這般一說。

祝纓道:“我去試試,能不能見著,你都帶個信回去給你父親。”

陳枚道:“我在外面等叔父。叔父,冼相公在裏面。”

“知道了。”

祝纓邁步上前,竇府的門房沒有攔她,反而說:“大人這邊請。”想是竇朋有安排。

祝纓被引到一處花廳,竇朋的兒子竇鑫從裏面出來接待了她。祝纓問道:“相公可還好麽?”

“禦醫看過了,操勞過度。”

祝纓心道:這節骨眼兒上,可不太妙呢。

又問了一下脈案,也沒聽出別的毛病來。接著又問一下竇朋的起居、讓竇家人也不要忘了照顧好竇夫人:“相公病了,照顧他的事兒夫人肯定更上心,她年紀也不小了,別再累著了。”

“是。”

兩人扯著閑篇兒,一個管事模樣的人匆匆過來,與竇鑫交換了一下眼色。竇鑫搶先開口:“阿爹醒了麽?”

“是。”

竇鑫道:“請。”

祝纓與他往竇朋的臥房走去,路上與另一隊人擦肩而過。祝纓道:“相公。”

冼敬點點頭:“子璋也來了?”

“是,我才在城外公幹,回來聽說竇相公病了,因而來得晚了。”祝纓說話的時候注意到,冼敬身後還跟著一個瞪著她的年輕人,面色頗為不善。

冼敬顯然不想給她介紹這個人,帶著年輕人走了。竇鑫見她往年輕人身上看了一眼,便說:“那個仿佛是冼相公的侄子。”

“哦,冼鴻。”祝纓說。

竇鑫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引祝纓入內。

那一邊伯侄二人也不再說話,但是冼鴻憋不住,一出竇府的門就對冼敬說:“他如此作惡,怎麽還是戶部尚書呢?我就不信,沒了他,戶部尚書別人就做不了了!”

陳枚撇撇嘴,冷冷地看著這個咋咋呼呼呼的家夥,呸!跟他爹冼玉京一個模樣!

陳枚往一邊陰影裏挪了挪,他不想跟冼敬打招呼了。

冼敬也沒留意到他,而是斥責侄子:“休得胡言!”

伯侄二人上馬,走出一段,冼敬才說:“戶部尚書,你讓條狗去做都可以,但是狗不能做好戶部尚書。

得有一個人,坐得穩這個位子,不倒要收錢,同時還要穩定,不讓天下更亂,不殺雞取卵。

這個人不能貪,不會輕易被人拿捏,能夠擺平麻煩之余再好好做點本職該做的事。朝廷不是只靠禮法就行了的,想要治理,就得有錢。

現在還真就只有他。

眼下還找不到旁人,你少同那群嫉世憤俗的酸丁一處高談闊論!清談誤國!我將你帶到京城來,是讓你學著些實務,不是讓你做紈絝的。”

冼鴻還是不服氣,但看伯父表情嚴肅,也不敢多言。冼敬看他的樣子,自己剛才說的話恐怕沒聽進去多少,不由嘆了口氣。

冼敬心裏酸酸的,他想到了自己,細數一個合格的戶部尚書的條件,自己當年也算是代理戶部勉強算個尚書了,當年能在戶部坐得穩,也是老師王雲鶴做後盾。

如今老師已經不在了啊!

孤獨寂寞排山倒海地壓了過來,冼敬突然之間難過得說不出話。

陳枚從陰影裏閃了出來,眼神陰惻惻的。

又略等了一會兒,見竇鑫將祝纓從裏面送了出來,他也不避諱,上前迎了:“叔父。”

竇鑫微微吃驚:“你……”

陳枚笑道:“上回聽說叔父家有一本劉相公先前寫的雜記,想借來抄錄,我現在陪叔父回府取了,今晚就能看到了。”

竇鑫道:“劉相公要是在京城就好了……”

陳枚道:“您慢慢想他,我今晚卻是就能看到書了的。告辭。叔父。”

祝纓同竇鑫道別,與陳枚兩人並轡而行,轉過街角道:“走,見你父親去。”

“誒?叔父,我爹今天值宿。”

“哦!”祝纓緩了下來,道,“那你同我取書去。明天一早我親自尋你父親說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