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毆打(第3/4頁)

皇帝不笑了。

祝纓道:“那要花的錢可就不定數了。”

“與錢的關系也不大,”皇帝說,“是人。你的意思,我聽懂了。你要是能經常來找我說說話,我該多高興呀。”

祝纓挪得離他遠了一點:“臣與陛下每日相見。”

皇帝又笑笑:“又是這樣。”

“太過親近,容易失去冷靜。”

“你是不會的。”

祝纓道:“我怕陛下會。”

皇帝哭笑不得:“你總是有理的。”

祝纓相信屬於“皇帝”的本能。

她說了皇帝最關心的兩件事之後,再提一句梧州的事情:“幾個孩子官話也學得差不多了,只是朝上太熱鬧,怕他們驚著。他們身份有些不同,恐怕有人拿他們作筏子,指桑罵槐,他們未必受得住。偏僻地方,單純,風俗又有所不同。想等朝上熱鬧過了,再安排他們。”

皇帝點了點頭:“也好。”

祝纓將自己關心的事也說了,便向皇帝辭去。

留下皇帝翻兩頁她交上的冊子,又仰著臉想了一會兒,沒有馬上召丞相來商議。

……——

當天晚上,祝府的門又被叩響,卻是鄭熹派人來通知他:霍昱上表,認為蘇喆是女子,她的父親有兒有孫,輪不到女子繼承,如果蘇晟也在京中,看著也是一表人材,守法懂禮,祝纓把人教得不錯。所以,是時候撥亂反正了。

讓祝纓做好準備。

來的是甘澤,他說:“相公說,他必是會維護你的,可霍昱是條邀名的瘋狗,即便是丞相,也未必能令他屈服,他就是靠著這個博取仕林聲望的,三郎你不可不防。”

祝纓道:“我知道了。”

甘澤道:“相公還說,這個霍昱不能再讓他留在京城了,他與冼敬也是不和,相公想,將他調出京城,免得在京中整日挑釁。只是楊祭酒……”

祝纓道:“相公想做什麽就去做。便是蘇喆她們的事,相公不便與霍昱相爭,沒得失了身份,我來就是。”

甘澤向著她,說:“既然相公已經想動手了,你又何必?”

祝纓道:“我要不動手,他們怕要當我是個木頭人呢。放心,我有數。凡事也不能都讓相公扛了呀。”

甘澤心中感動:“這麽多年,只有三郎沒有變。”

祝纓道:“相公也沒有變,還是很愛護大家的。”

兩人說了幾句,甘澤帶了話回去。

當晚,祝纓便將“自己人”如蘇喆、趙蘇等都召了來,吩咐了他們:“明天可能有事,你們都要沉住氣,不論發生了什麽,無論誰做了什麽,沒有我的號令,都不許動。”

她的表情十分嚴肅,所有人都感覺到了緊張,也不敢追問,齊聲應是。

到了次日早朝,蘇喆這兩天的預感終於成真了!

霍昱,他在朝上又放屁了!

蘇喆聽霍昱細數她家的事,算出來蘇飛虎是嫡長子,人還活著,還有好幾個兒子,哪怕蘇鳴鸞暫代了,終究得回到蘇飛虎一脈手裏。漸漸將前因後果給串了起來。怪不得王鴻臚要到家裏來,怪不得這幾天阿翁總是把他們叫到一處,怪不得要對表弟蘇晟說做官的話,怪不得昨天有那樣的叮囑!

蘇喆的頭頸越來越紅,將手中的笏板握得死緊。趙蘇也忍住了,還抽空看林風,怕他暴起。

王叔亮擔心地看著祝纓,祝纓倒不慌:“此事早有定論,二十年前,蘇鳴鸞的父親在世的時候上表,當時朝廷準了的。”

王叔亮也為她添了一句:“確有此事,鴻臚寺有舊档,霍中丞調閱過的。”

“此一時彼一時!”霍昱道。

祝纓道:“怎麽能夠不講信用呢?他們已經是陛下的臣子了,對自己人和對外人,就不能用同樣的辦法。聽說,古之賢者,哪怕對敵人也以真誠相待,如今對自己人倒使起詐力來了!讓四夷怎麽看?

中丞,不要做小人。”

讀書人罵人,起手式就是君子小人,霍昱聽不得別人說他是“小人”。他的經義比祝纓強太多,扣著禮法講,誰也講不過他。

祝纓也不與他辯經,只繞著“信”這一條,認為霍昱就是無理取鬧。又細數霍昱這些天幹的事:“自冼相公往下,楊祭酒、我、乃至外藩你都不放過,攻訐大臣、攪亂朝綱,只為邀名。貪名比貪利更貪!真是個巨貪!好大一個攪屎棍!”

霍昱怒道:“你粗鄙!”

他有些被說中心事的隱怒!此前,他從未覺得自己是邀名,冼敬不夠純粹,不夠君子,他指出來了,有什麽錯?學生難道沒有受到楊靜的逼迫?女子怎麽能夠襲爵繼承家業?

哪一條說錯了呢?

但是祝纓的話說出來,他的心裏不自覺地就憤怒!

在這幾件事中,他確實收獲了名望與仕林的稱贊、追捧。

不用他說話,已有人站出來幫腔了:“尚書身為大臣,如何避重就輕?不答中丞之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