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慶生

“哎?唔……嗷……”林風嗓子裏憋出三個音,最終都吞了進去。他低下頭,看著自己鞋上壓著半只腳掌。

蘇喆不動聲色,牙縫裏擠出一個字:“舅。”腳掌在林風的鞋上又碾了一下。

林風的磨牙聲比她的還大:“你腳拿開啦!我又不傻!你不踩我,我也不會說的!”

蘇喆收回了腳。

祝府裏如蘇喆林風,是見過太子的,他們認得。蘇喆一聽林風吐了一個音就怕他把太子身份叫破,看太子這樣子,微服出訪,未必就願意被叫破身份。如果太子想,等一下全家再鄭重地拜見也不遲。

林風只覺得冤枉,他是驚訝,可也不會什麽時候都不管自己的嘴啊!

兩人呲呲地交換了兩句,那一邊太子已經在自我介紹,說自己是冼敬的“私淑弟子”:“因今日不宵禁,故而拜見先生,便隨先生到府上了。”

冼敬回頭對後面說:“拿上來。你也是,做個生日還要悄悄的,要不是我耳朵靈,又被你混過去了。”仆人搬了壽禮過來,祝府的人接了去。

祝纓道:“裏面請。又不是什麽大壽,沒的折了福份去。”

祝府裏也有沒見過太子的,也在猜他是誰。卓宇卻有些驚疑,他在朝上是見過太子,但是離得比較遠,太子也不穿這一身,依稀覺得有點像,又不敢認。仔細地瞧瞧,忽然覺得自己好像猜著了。

看冼敬與祝纓的動作,對這個沒有說明來歷的“私淑弟子”有一個很明顯的“讓”。則此人身份必不一般,上下左右一合,卓宇的懷疑就更深了。

等一下再排座位,冼敬明明應該是今天的“貴賓”,又要先看一眼年輕人,年輕人十分謙讓之後,冼敬才不太自然地往上面坐了。再看祝纓,也是十分的謙遜。祝纓待人一向謙遜,但是今天的謙遜又多了一分別的味道。

冼敬自認已然做得很自然了,先說祝纓:“你這壽做的,又不喝酒。”

祝纓道:“喝不得。你要喝,我這裏倒是有好酒。我回京之後得的,二年陳釀!”

冼敬大笑。

酒才倒上了,門上又來了客人,卻是劉松年。

太子也不由地站了起來,卓氏叔侄起身的動作堪稱狼狽!劉松年的名望,是他們這樣的“正經讀書人”十分仰慕的。

劉松年也是沒想到,自己閑逛過來竟還能撞著這樣的彩頭!

幾人面面相覷,太子對劉松年頻使眼色,劉松年道:“夠熱鬧啊!”

話音未落,金良兩口子又來了。祝纓對祝青君指了指,祝青君忙上前去找金大娘子:“大娘子,您不去看燈?”

金大娘子也不認識太子,也不認識劉松年,接著祝青君的手,卻是對祝纓說:“我們家那個礙眼的討厭鬼今天當值,我與他爹不帶他來,想著自己來湊一湊熱鬧的哩。”

他們也是猶豫了一陣,覺得三十五歲也不能算是個小生日,得過來。又有點擔心,金大娘子一是知道祝家沒內眷,二是知道祝纓不會不管他們,這麽大排場再分心管自己,純是給人添麻煩。

還是金良拍板:“不去豈不越發疏遠了?”

兩口子這才又來了。

金良是識得太子的長相的,就要拜見,還想再誇一誇太子禮賢下士以及祝纓有排面,一旁林風拼命給他使眼色。

眼色還沒使完,陳萌父子又來了!這父子倆在家守孝,自認與祝纓很熟,不來才叫見外。

這麽一來,幾撥人頓時在祝府湊了個拼盤,誰跟誰都不搭邊兒。

陳萌父子認出了太子,太子微微搖頭,二人知機,也都不叫破。陳放心道:這兒誰還不認識您呢?

一面腹誹,一面裝啞巴。

一群人面面相覷,把劉松年給看樂了,他看到太子就想走了,現在又留了下來:“有意思。”

祝纓道:“您看高興了就成。”

劉松年話一出來,太子也不裝矜持了,說:“本以為只有我自己是溜出來玩耍,沒想到您也出來了。”

劉松年道:“別處無聊。”

幾撥人誰跟誰都不熟,也說不了什麽心裏話。劉松年、金良、陳萌等人本來就是為了過來給祝纓過個生日的,索性就真當成了一次普通的慶生,順便閑聊。至於太子和冼敬想幹什麽,劉松年是不在乎的。

劉松年問冼敬:“你那老師那麽多的事情,沒叫你幫忙?”

冼敬恭恭敬敬地說:“老師有老師的事情,要我做的時候,我是責無旁貸的。不過我也有自己的職責,本職還是不能忘的。”

那一邊林風就大方得多了,他甩了甩被踩的腳,過來給劉松年倒酒。劉松年道:“毛毛躁躁的。”

林風也不怕,他在劉松年手下日子雖短,卻已被罵得皮糙肉厚了:“義父這裏就只有我這樣毛毛躁躁的,您就擔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