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條理(第4/4頁)

“使得。”

眼見祝青君吃完了藥睡下,祝纓才回房休息。

……——

次日一早,一切都按照之前的計劃行事,並沒有出現什麽意外。

這一天還是沒有早朝,祝纓命項樂將一份賀禮先往永平公主府送去,算作賀她女兒的喜訊。祝纓十分懷疑皇帝會在盡量短的時間裏將這門親事徹底敲定,給那個小小的女孩子一個“名份”。以神棍的家學評估,欽天監那裏選日子,六禮走完得到明年了。她得預留出這場婚禮的正式賀禮的錢。

皇城裏也是無事發生,自從立了太子,以前的一些風浪就好像突然消失了。只有在水裏的人才知道水面下的暗流湧動——祝纓看到了魯王在宮裏橫沖直撞。

魯王被皇帝慣縱太久了,祝纓不覺得他會服氣。

她站在高高的台階上,看到一個人攔下了魯王。魯王沒有生氣,也沒有揚手打人,兩人一處說說話,又一同往裏走。看來魯王也是有些人緣的。

閑著也是閑著,她又往戶部、禮部、吏部轉了一圈,將張運的事情略提了一提。她沒有要求戶部、吏部“多加關照”,只是排隊的時間給提前一點,這個算是她與這幾處日常打包結算的順水人情,不必額外多費情面。

竇尚書正要她出力,也給面子,很快核完了張運的事。吏部的姚尚書對她印象也還不錯,她沒有關說考核,只是詳細解說了一下“輪流做長史、司馬”是怎麽一回事。催一下吏部盡早發文,張、範的她能順手領了,梧州的需要吏部走驛站,吏部發文不是隨時發送,沒人催就按照慣例湊一批再拿出去分發。

姚尚書道:“一州八縣,情況又不同,終不是長久之計。”

祝纓道:“當年也是從權。本沒有那羈縻五縣的。”

姚尚書道:“那是你的功勞。”

祝纓忙謙虛了幾句,道:“沒有三縣,我沒本錢籠絡羈縻,有了三縣,就是兩樣的處置。一個刺史府裏,要有兩樣官員、兩種賦稅,也難。”

姚尚書戲言:“安排得好這兩樣,也是為進政事堂練手了。”

祝纓道:“我先再活上三十年再說。今天還是請您把這個發出去,我也算盡些香火情了。”

姚尚書一笑。

羈縻與純粹的“番邦”略有不同,番邦雖然也會請求冊封,但是實際上封不封的人家不太在意,一個表現就是西番、胡人不給朝廷按時納稅的,頂多使節“朝貢”。羈縻的關系要更緊密一些,卻又達不到編戶而治。因此番邦主要是鴻臚寺接待,要是不涉及榷場之類,跟戶部之類沒半點關系。即使冊封、給個意思意思的官職,外出冊封也不是吏部的本職。

羈縻與這兩部是有一些業務往來的。世襲的縣令入京,鴻臚寺會管招待,他們的繼承,鴻臚寺也會查一查他們的嫡庶長幼以確定繼任。不過因為有“知縣”的官職,行文又有吏部參與。稅賦也是戶部在按年接收。

如今祝纓在鴻臚,又親自到吏部辦這一項,一切辦妥,也不經張運,由吏部行文去梧州了。

過不兩天,原趙王舊邸也收拾好了。太子派了原先的幾個宦者過去,權作引導。

祝纓與竇尚書、戶部的一個侍郎、政事堂派來的一個録事,對累利阿吐。雙方又各帶有些隨從、幫手。祝纓這裏有張、範、柯,她將項樂也留了下來,又有幾個書吏做筆記。戶部主要是一個郎中,帶著幾個吏目。

祝纓與累利阿吐更熟悉,為雙方做了介紹,竇尚書一看累利阿吐,眼中就透出欣賞之色,王雲鶴說出了與差不多的話:“令我形穢。”録事之前從未見過累利阿吐,一見之下也顯出十分欽慕的樣子來。

累利阿吐謙遜而優雅,眼中適時地透出一點不解:“戶部我知,鴻臚我亦知,不知政事堂也管此事麽?我聽聞,政事堂是總覽朝政,難道不是?這件事究竟是哪裏能做得了主?”

録事只得給他解釋一下朝廷各衙司的設置,雖不好明說一個“涉外監督”,累利阿吐顯然是聽懂了。他卻又有了新的疑問:“那禦史是做什麽的呢?聽說他們能阻事。”

祝纓與竇尚書對望一眼,竇尚書道:“今日所言之事,且與他們無關。”又說明此後會由侍郎與郎中具體負責,主要是郎中,郎中如果決定不了,就交侍郎。

最後他又用力看了祝纓一眼:“且還有祝少卿呢。”

祝纓心說:算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