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學生(第2/6頁)

張興道:“使得!有其母必有其子!令堂就是個有條理的人,這鋪子交到你手裏,她可以放心啦。”

“世叔取笑了,世叔稍等,我囑咐他們兩句就為世叔去打聽。”

張興道:“有勞賢侄。”又取了送給何母的絲綢,何達稍作推辭就收下了。

張興看著他的背影,心道:何家孤兒寡母,也算是苦盡甘來了,等一下,梧州的糖這麽搶手,他怎麽有門路的?

…………

因為何達有娘。

何母孟氏,青年守寡,獨立經營著丈夫留下來的絨線鋪子,為人既能幹又好強,更因寡婦不易,人到中年就落了病。何達上躥下跳,病急亂投醫,給孟氏找到了一個女郎中看病。女郎中不是別人,正是現在番學裏頭的醫學博士朱紫。

朱紫一個女人,能做個官兒已是罕見,她還另有一重身份——刺史大人異父異母的姐姐。有這一重關系,何達和母親不時往刺史府裏送些絨線之類,府裏折價給錢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到底沒有說與他們沒交情。

孟氏又想自己上了年紀,病痛必會越來越多,與其久病成醫,不如先學醫。再來,自己如果有一點醫術,連自家親戚的病也能看一看,又能借著這一手拉關系,於自家買賣也有幫助!這買賣做得!

提出的時候,孟氏心中惴惴,也怕人家不耐煩,她說:“大恩大德,無以為報,以後娘子再有給人看病的時候,我願來打個下手。”

朱紫也同意了。

起先以為人家只是說一說,番學一開,“獠人”各部都送了學生來,朱紫忙得不可開交。他們以為貴人多忘事,忘了也就忘了,哪知人家沒有忘。安頓完了番學,刺史府裏就派了個女差,拿了張帖子來問孟氏:還學不學?

孟氏當然要學!

於是孟氏與刺史府的關系又近了一層,雖沒能見到刺史大人,卻認識了一些刺史府的女眷。項家糖坊的管事項三娘正是刺史府的“門客”,傳說她的父親當年死在獠人手裏,後來是大人幫她家報了仇,她和她二哥就在大人府裏聽令行事了。

項三娘與朱紫,恰是熟人,何達有著這層關系便能湊合著小插一個隊,得以見到項三娘。

何達不敢托大,見了項安十分恭敬,垂著手,先自認一個晚輩,繼而說:“我只做個穿針引線的人,成與不成,娘子看他一眼,生意上的事兒您比我懂。我並不敢置喙。”

項安看著這個年輕的男子,何達雖不是那等美男子見之令人心折,但是一個踏實肯幹的年輕商人又孝順,項安還是比較願意給面子的。她說:“好吧,他要是有空,後半晌就見一面。你要與他說明白,我只收現錢,概不賒欠。”

糖坊在急速的擴張,無論是雇人、進料、建新坊、買新牲口等等,都是需要錢的。且出的貨有一些是自家直接往外銷的,譬如往京城裏賣的糖。

大宗出貨的東西,需要自己也有一個銷售的渠道,否則就由著販賣的大商人低買高賣了。所有的東西,產地收購的價與最終的零售價相差都會比較的大。純給人家出苦力了。

自己售賣,就又涉及到一個“回本”的問題,什麽時候賣出去了,什麽時候錢回賬上。不比直接賣給來進貨的商人,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兩樣都有風險,也都有好處,項安選擇了兩種都兼顧一些。如今十一月底了,按習慣,年底是各處結算的時候,無論是分紅、發工錢還是結原料錢等等,她都需要現錢流轉。

這個道理何達也懂,大家都是內行人,一說就通。張興雖是何達的熟人,項安又跟他不認識,也不知道他的信譽如何,所以開始交易必得是現錢。

何達從中搭了個話,自己也有了點面子。張興看了貨,先進二百斤打算小試一下,講定這趟買賣要是順利,下次再來進貨。如今錢貨兩訖,項安同意如果他過來,即便項家糖坊賣斷了貨,她也設法從官糖坊裏給他調一些糖,張興非常滿意。

項安又收回一筆成本,讓人上了賬,用這一筆錢支付了新買的四頭騾子錢、又預付了新坊的水碓訂金、整修了一處小院作為小女工的宿舍。學徒工價格便宜,幾乎沒有什麽工錢,相應的就得包個吃住好點兒的還得給衣服。打育嬰堂裏出來的小女工年紀又小,又沒個別的去處、擱在外頭也不放心,不如自己提供一個宿舍,這樣既防止她們受到一些額外的侵害,也方便管理,到點趕去上工就行了。

他們將一筆買賣做完,孟氏還不知道哩。

她正在番學裏看自己的“宿舍”。

這是一種極新鮮的體驗,身為一個前府城、現州城的土著,孟氏對官學並不陌生,也知道官學會為一些學生提供宿舍。但那都是年輕讀書人才享有的好事,她,一個半老婦人,孫子都有了,跟一群年輕的小姑娘一塊兒念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