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如常(第3/6頁)

張仙姑難過了半天:“哎喲,太子,和氣人呐!”

巧兒等女仆對太子的生死興趣不大,但是對張仙姑這句話興趣有點大,連幾個寡也都問:“老封君,您見過太子?”

“誒,也就一面兒,說幾句話,和氣呐!年紀輕輕的,怎麽就走了呢?”

一旁杜大姐比她們要難過得多,也不知道為什麽,京城出來的人對皇家的感情總要深厚一些。

花姐比她們都急,祝纓是做官的,東宮薨了,接下來官員們受到的影響肯定更大,這可怎麽辦呢?她一邊將腰間一個彩繡的香囊摘了下來,一邊憂愁。旁邊幾個孩子都是一臉的無所謂。

冷不丁的,正在外面團團轉的祝大說了一聲:“前頭忙完了?!”

大家一齊去迎祝纓,祝纓掃了一眼,道:“收拾收拾吧,就是今年不能熱鬧了。”

張仙姑還惦記著太子怎麽就死了,祝纓道:“別念叨也別亂猜,隔著三千裏能猜著什麽呢?再過些日子我就要上府城見冷大人了,他興許知道。”

祝大道:“鄭大人得虧不在東宮了。”

祝纓心說:他這回可虧大發了!

看幾個猴子,仍是涇渭分明的兩派,祝纓搖了搖頭,到前面去寫她的奏本去了。才寫完,小吳跑了進來:“大人,我實在寫不來啊!”

祝纓道:“寫,我給你審稿子。”

小吳只得自己寫了個,字數比祁泰的少一半兒,也沒什麽典故,祝纓給他圈出錯字,又讓他把拍皇帝馬屁拍得太過份的幾句刪掉,小吳臉都青了,刪掉這幾句,越發顯得少了,他肚裏沒詞了,這可怎麽是好?

祝纓只好又給他補了幾句,告誡他:“你要再這樣,以後就沒法兒辦了!上下往來的奏本公文自己都不懂,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小吳道:“學!我學!”顧同個半桶水,他跟著顧同學,最近衙門事多,兩人學習的時候就少,未免懈怠,這不,欠賬了。

接下來兩天其他人的奏本也陸續交了上來,祝纓當面不說,私下還是看過了再讓發出去的。章司馬和荊綱寫得很順,她不打算改,其他人的只要沒有犯忌諱的用語,她也不管。只有張司兵寫的跟小吳差不多水準,被她揪了來改了一回才一統發出去。

三天一過,祭桌撤了,一些用品也燒了。

荊綱腰系白布,到府衙來辭行。雖然現在趕回去也晚了,不是京城,百姓給皇帝戴孝都沒那麽長的時間,但還得回去。

他又送了一份禮物,這次還是攜父母妻兒前來的。

荊綱此來就為一件事——托付家人。

祝纓在後衙見的他們,荊綱道:“下官這便辭去,家中大人還請大人照看。有違法事,大人只管處置。”

祝纓道:“府上就在南府,我自然會看顧。”

荊綱苦笑一聲:“父母老邁,或有耳目混沌之時,還望大人海涵。大人有何德政,荊家必響應大人。”他看了一眼父親。

荊老封翁比之前也老實了許多,道:“大人看我老眼昏花面上。”

祝纓道:“這是哪裏話?好好相處,日子長著呢。”

荊綱又說:“下官要趕路回去,攜帶家眷不方便,拙荊待春暖花開再回,此番我將帶五郎回去。”他想過了,弟弟還是自己教吧!擱家裏,父母管不住,弟妹也確實難管一個在外面瘋浪的丈夫,萬一再撞到祝纓手裏,能指望人家饒他幾次?還是帶走!

祝纓道:“怕到了地方有人因你而奉承他,你越嚴厲外面越放縱,一張一弛之間大寒大暑不倫不類。你可要多上心了。”

荊綱道:“是。”

略敘一陣兒,荊綱就回家揪著弟弟走了。荊五郎不用去考府學的選拔丟人現眼,荊綱也沒能在府學裏講成學。祝纓扼腕。

如今府學裏估摸著也沒心了,祝纓又去了一趟府學。

府學裏果然是比較躁動的,他們與府裏的文吏衙役們有著共同的興趣——妄議大政。對誰會是新任的儲君十分的感興趣。

祝纓沒打招呼就混進了府學,她沒蓄須,換身青袍,看起來跟個年輕學子似的。蹲著聽了好一陣兒,才站起來抖抖腳,對爭執著“立嫡”、“立長”還是“立愛”的學子們說:“陛下家才逢新喪,你們就在這兒說這個,不合適。東宮建儲二十余年,屍骨未寒,就以大義的名份討論他身後之位,不妥。做人呢,有點兒人情味兒更好些。給逝者一些體面,給生者一些關懷,朝中君臣也不會誤了大事的。”

理由是冠冕堂皇的。學生說一說朝政的事,她也不罵學生見識短不配討論這個。

她不訓斥,知道這事兒堵不了人的口,不說府學了,就是京城高官,這會兒恐怕也好不到哪裏去了呢。

學生們因她和氣,都老實長揖請罪。最激昂的鄒進賢也只說:“學生們只是發急,並無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