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如常(第2/6頁)

以祝纓的估計,想要再高興熱鬧,怎麽也得到新年以後。

入冬有些時候了,手快的商家都開始準備好過年要賣的貨了,什麽彩紙彩箋、燈籠胭脂等等!唉,百姓又要虧錢了!

祝纓接著下令,紅燈籠之類的都得撤了,再通知一下府學,讓學生也停課哭個三天。傳下去讓百姓知道太子死了,又下令整個南府都要禁舞樂,開禁在明年。不過百姓婚嫁倒是不禁的,估計也不會有人想在這幾天再吹吹打打的娶媳婦了。

祝纓道:“各司其職,誰在這個時候出紕漏,我饒不了他!司馬,你們幾個留一下,其他人,散了!”

吏員們散去,祝纓又吩咐項樂再跑一趟兵營:“你帶我的簽牌去找梅校尉,知會他一聲。告訴他,要是白布有缺,我這兒先勻一百匹給他使。再有,他得準備好寫個奏本,陸美回鄉奔喪了,這個事兒他得趁早準備。”

“是。”

接著,祝纓將章司馬等官員再捎帶一個荊綱都叫到簽押房一起再開一個小會。

他們是官員,有的人級別足夠高,比如祝纓,有的人是一方主政的官員,比如郭縣令和荊納,還有是因為在府衙裏做官比如章炯。祝纓道:“大家得寫奏本上京!”

皇帝死了兒子,那不得寫個本給人道惱麽?國家沒了太子,官員也得表示一下哀悼。皇帝可以不看,他們不能不寫。

章司馬道:“大人說的是。”他家幾代做官的人,沒見過豬吃也見過豬跑,倒不太擔心,其他人都有點慌。本來死了太子就夠讓人看不開的了,雖然他們沒一個是太子黨,但是這個時候太子一走誰知道會刮起什麽妖風、會不會卷到自己?此時,死太子比死皇帝還讓他們難受,因為一切都是不確定的。然而他們又位卑言輕,更是無法左右局勢只能挨著。未知,永遠可怕。無力,永遠焦慮。

祝纓問荊綱:“你呢?是過完年再回去,還是現在就走?”

荊綱道:“大人明鑒,下官這兩天就想收拾行裝了。下官的奏本,不知能否有勞大人一並發出?”

祝纓道:“行。都會寫嗎?”

張司兵馬上說:“還請大人賜教!”他們這些人,從吏員升上來的有幾個,日常寫公文是不錯的,寫奏本就跟寫公文是兩回事兒。

祝纓也知道這個情況,她當年寫奏本就得鄭熹給她提著耳朵改了好幾稿才行的。

“第一,將陛下放在前面!第二,東宮是陛下之子,兒子不能越過老子。剩下的自己想,不會用典就不要亂典,將錯字、別字都檢查一遍,不要叫人說不學無術。”誰也不指望偏僻地方的小官能寫出什麽驚世的文章來,差不多合格就行了。泯然眾人才是最安全的。

南府不需要在這件事上出頭露臉!不驚動任何人地蒙混過關是最好的。

吩咐完,祝纓就讓各人寫稿去了,又告訴荊綱,三日後這邊奏本就湊一塊兒往京城送了,他得在日期之前寫好送過來。荊綱忙答應了。

小吳那兒已經帶人取了白布,開始裁白布、換燈籠、設祭桌等等。

一切收拾好了,荊綱也跟著府衙裏哭靈。郭縣令則是回隔壁縣衙,一進去就聽到裏面也在哭——府衙的正式公文也到了,縣丞先給拆看了。

如此,一日兩祭,哭完了各人該幹嘛還幹嘛,只是做事時不免添了一些疏漏。府衙外,百姓們倒是哭的不太多,卻也都竊竊私語,慌,又不太慌。太子死了,與升鬥小民又有什麽有關系呢?太子也沒有什麽德政惠澤此方百姓。不過聽說太子死了不是件好事,大家也跟著慌了一下,接著將明顯喜慶的幌子之類摘了——也就如此了。

祝纓安排完前衙,腰上系條白布,親自到府裏走了一圈,只見文吏、衙役們也不哭了,卻都聚在一起竊竊私語的。他們與這朝堂上的事情無關,卻又都很關心朝堂上的事兒,也只有他們才能像模像樣地討論:“這下,該立太孫了吧?”“不對,聽說太孫還小,得立皇子吧?”

祝纓咳嗽一聲,眾人嚇得縮了脖子。祝纓道:“傳我令,不許妄議東宮!聽到一次,二十板子,兩次,四十,三次,八十!再議,杖斃!”

眾人噤若寒蟬。

祝纓又巡了一回府衙,將幾個心不在焉的給斥了幾句,眼看府衙裏運轉正常了,她才轉到後衙去。

……——

後衙,家裏已經忙上了。

種完宿麥之後,離除夕就很近了,祝纓給京城的年禮都在路上了,家裏今年人口多了許多。除離巧兒回家,項樂、項安、顧同可能回家,其他人都沒別的地方去,還是跟祝家過年,這要準備的東西就多了去了!

進了臘月就開始準備了。這頭才給小姑娘準備著紅頭繩、小紅鞋,給小小子準備紅底兒的虎頭帽子,剪窗花的紅紙才買回來,置新衣的紅布才拿出來,太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