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人情(第3/7頁)

一家三口都是明白人,真個備了一份厚禮,溫母又教溫小娘子:“我看她也沒個藥箱,已悄悄叫人去打了口藥箱,等會兒取了來,算給她的謝禮。”

溫小娘子道:“不如索性晚點,明天我再叫人去生藥鋪子抓些藥,將藥箱抽屜填滿了再送,豈不更好?禮物大郎早叫我準備了,也還差一點。明天備齊了,送個拜帖,後天正好休沐日,豈不更方便?”

溫母道:“你想得周到。”

一切準備妥當,溫家一家三口才登門。

祝纓這裏收到溫嶽的帖子,笑著拿給花姐看:“這是為你來的,我們是沾光。”

花姐心裏高興,口上說:“是你先想到的,不然我還在庵裏不敢出來呢。”

祝纓道:“終是你的本事!我昨天往那家酒樓裏定了好酒菜,今天不管他們留不留下來用飯,咱們自己都要好好慶祝一下!”

張仙姑樂道:“這下好了,花兒姐也能安心住下了!頭兩年我看花姐住得不安心。”

“幹娘……”

一家子客氣個沒完時,溫嶽一家已經到了,溫嶽自己有仆人捧禮物,溫母還有個丫環扶持,溫小娘子沒帶丫環,花姐知道她在家也是有個丫環的。祝家就什麽都自己動手了。

賓語寒暄了一回,溫家先是道謝,祝纓並不居功,只誇花姐。花姐則說:“心裏也慌得很,是大娘子自己積德行善。”

張仙姑聽溫母一口一個“小祝大人”,忙說:“哎喲,什麽小祝大人?太擡舉她啦!小祝,要麽三郎,這一片兒就這麽叫她。”

溫嶽也就不好意思再叫什麽“小祝大人”了,也叫她“三郎”,兩下就此改了口。雖不能說是通家之誼,倒也差不太多了,祝纓與溫嶽也日漸熟識了起來。她對溫家一家三口觀感不錯,溫嶽也是個沒爹的人,一家子卻過得富足而和睦。

她只有一點不滿:“憑什麽他們搶在我前頭打了藥箱子呀?!”她對花姐報怨,“什麽銀針金針的,得我來弄!”

花姐笑道:“好~那些交給你。”她從溫家也得了些謝禮,就拿出料子和簪子請張仙姑先挑。張仙姑道:“你自己留著,自己的東西總能放開了做兩身新衣了吧?”花姐見她不收,給她和祝大各做了雙鞋子才罷。

沒過幾天,便有人通過溫母和溫小娘子的路子,請花姐瞧瞧婦科的病。又有金大娘子因與張仙姑熟,聽了之後也頗為意動,經張仙姑也與花姐搭上了線。花姐對祝纓道:“我只知道貧苦婦人瞧病難,不想這些官宦人家女眷竟也不那麽方便。”

祝纓道:“可見你眼光獨到,能想到這一層。你只管幹!對了,我打算買頭驢,以後你出頭可以給你馱藥箱。”

花姐哭笑不得:“我且不用呢!那藥箱雖然好,常用的藥都全,可誰個大夫現場配藥的?差不多的病症都是病人自己去抓藥。只有那些難以啟齒的方子,才用當面配一點藥。那時候才用得到自己帶藥箱呢。又不是搖串鈴的行腳郎中,又或是富貴人家養的隨行的醫生。且買了驢來,怎麽伺弄呢?”

祝纓道:“說不過你。男仆是麻煩一些,女仆你找一個人吧,你近來愈發忙了,家裏家務別再插手了,累呢。”

花姐這回沒有拒絕,說:“是呢,叫幹娘做飯我來吃,我也吃得不安穩,是該有個女仆幫廚漿洗了。我這兩天就出去看看,太細致的丫頭也不敢要,幹不得活。得是粗使的丫頭,就是粗糙些。”

祝纓道:“還能比我糙?”

花姐笑了:“你是最細致的一個人。”

她沒過幾天就為祝家提供了一個人選。

是個二十來歲的女人,五短身材,粗手大腳,劈柴做飯都做得,也能打水洗衣服。與大戶人家閨閣裏的那種膚白貌美的丫環全然不同。祝大是不太滿意的,覺得花姐帶這樣一個丫環出去不太有面子。

張仙姑卻挺喜歡:“是個實在人。”

祝纓更關心她的來歷。花姐說:“姓杜,沒名字,排行老大,也有叫她大妞的,也有叫她大姐的。是京郊的人,父母死了,也沒兄弟,家裏也沒個田產,她只好跑到城裏來討口飯吃——再跑慢一步就要被族裏‘嫁’給個瘸腿老光棍兒了。先是寄居在尼寺裏幫傭,換個三餐一宿。”花姐看她有兩年了,如今祝家缺人,心念一動就想這倒是個合適的人。

凡找仆人,也是喜歡要身家清白的良家子。有家人牽絆的最好,即使逃走了也有個地方追索。但是這種略貴。其次是身家清白走投無路的,這樣也不錯,因為容易與主人家一條心。那當然買一個奴婢回來更是便宜,正在壯年的粗使奴婢,買斷價十貫就算比較高的了。

祝家用人只要妥當,花姐說:“叫外面老田他們家打聽過了,是個樸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