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上香(第4/7頁)

她手上沾過血,大理寺呆久了,也會想,我是不是也做錯了?現在看來,又堅定了自己的想法:我自己去拿該得的東西,去給別人該得的報應。咱們各幹各的。

王雲鶴一番講得痛快了,也是把自己這些年來的所學做了一個梳理。心道:待得閑時,須著一文,將這些寫明才好。倘有後學因此有所進益,也不枉我讀書理政多年終有這麽一點心得了。果然教學相長!

一看已是深夜,就又留祝纓在京兆府歇息。

祝纓跳了起來:“不得了,我得回家了。自從被周遊坑害入獄之後,一晚不回家,家母就擔心!”

王雲鶴道:“回去吧,我給你寫條子。”

…………——

祝纓跑回家時已過了子時,家裏一點燈光也沒有,祝纓上前一摸門鎖,沒有鎖,沒人找她。推一推,頂門杠頂得嚴實,她只得翻身躍上了門房頂上,墊一墊腳再跳下來。

推開西廂的房門點上燈,去院子裏取水洗漱一下就睡,明天還早起去大理寺呢。打水的聲音先是驚醒了花姐,她披衣下床,手裏拿了把剪刀,開門問道:“誰?!”

“我!”

“三郎?”

然後是張仙姑和祝大,兩個人都披衣趿鞋跑了出來,張仙姑揉著眼睛,說:“哎?不是在京兆府裏跟王大人聊天麽?怎麽回來啦?”

祝纓道:“娘怎麽知道的?”

“我去問張班頭的。”

張仙姑現在知道自己辦了個傻事,官員的娘認了個班頭當兄弟,這是不合適的。不過不妨礙她去張班頭那兒打聽消息,張班頭別的消息可能不知道,這個是很知道的。張仙姑就很放心地回家了,一家三口放心地吃飯睡覺。得王大人高看一眼,多好呀。

祝纓道:“明天還應卯呢,我就回來了。沒事兒,睡吧。”她看了花姐一眼,心道,叫她今晚接著好好睡,明天早上等她吃完了飯再告訴她,晚上回來看她想怎麽辦。

張仙姑還要燒水,祝纓已經打好了井水就擦了臉要回去睡覺了。張仙姑道:“哎喲,要死!怎麽能涼水洗腳?有寒氣的!”祝纓道:“燒熱水要到什麽時候?”花姐道:“不怕,我有辦法。”

她用稻草編了個窠子,裏頭放一壺熱水,到現在還有點余溫,本是準備半夜萬一有需要時或飲用或是做別的用,現在就都拿來給祝纓泡了腳。

收完了也到下半夜了,祝纓眼睛一閉一眼,就得去大理寺了。她閉著眼睛往嘴裏塞包子,說:“馮夫人死了。”

張仙姑和祝大眼睛瞪得大大的“哎喲”一聲,起來,拍著巴掌跳了兩步舞,祝纓睜一只眼看,他們跳的舞還是跳大神時的節拍。花姐放下碗筷,嘆了口氣,沒說什麽。她跟馮夫人的相處稱不上愉快,但是感覺得到馮夫人是盡力把認為最好的給她。可是要說悲慟,她也是沒有,只是有些傷感。

祝纓道:“你慢慢想想,要不要拜祭。我晚上回來你告訴我。”

張仙姑和祝大停止了笑聲,張仙姑道:“哎喲,是呢,到底相識一場。”

花姐苦笑道:“我算什麽呢就去拜祭?不叫人一頓孝棍打出來就不錯了。”

祝纓一邊裝包子一邊說:“不急,你想想,不能叫這個事兒以後總煩著你。哎,我先去應卯了!你們今天……”

張仙姑道:“你走吧,家裏的事兒還用你管?”

祝纓在一樁欽命的案子裏出力不小,非但自己心情沒有變好,連辦案的補貼也沒有,她手上依舊沒有太多余錢。日常的花費雖有,還挺寬裕,真要辦大事比如買田買房,又完全沒用。攢著,不知攢到何年何月,好像還不如花掉算了!

她出大門就罵了一句:“他娘的!”

因搬了家,離皇城更近了,不太久的時間她就走到了皇城,跟禁軍驗身份。今天領頭的是一開始一起抄家的鮑校尉,祝纓看到他的樣子與以往不同,問道:“你這是怎麽了?”

鮑校尉一肚子苦水,又苦於在宮門口不能太失態,只能低聲罵了周遊的十八代祖宗:“他閑得蛋疼去嫖!完事兒拍拍屁股走了,把我們剩下來挨操!大將軍就多余管他!叫他吃點苦頭多好?”

祝纓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過幾天也就沒事啦。”

“這幾天就很難了!”鮑校尉哼唧了一聲,“為了出征或旁的,操練就操練。為他,算什麽事兒?”

“聽說,南軍也操練了。”

“該!”

祝纓道:“你找點膏藥貼貼吧。”

“已經貼上了,哎喲!”

祝纓接回了腰牌,踱去了大理寺。

………………

大理寺的大人們上朝去了,祝纓他們一群小鬼兒在一起說閑話。

楊六郎又躥了過來,說:“哎,三郎,聽說你得了王京兆的青眼了?能受他教誨,難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