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透風(第2/4頁)

祝纓這一天只是“觀摩”,別的什麽也沒幹,她發現了,胡璉現在幹的這個,是“新鮮”的案子。

到了時候,她依舊是回家換了衣服就再往外遛跶,京城的庵堂遛跶的差不多了,她就時而去道觀,時而去楊、張兩家。堪堪趕在宵禁之前跑回家裏。

張仙姑已經習慣了她的作息,祝纓這天回家的時候,她正坐在屋前的一張凳子上,身邊放一只笸籮,手上拿著衣服在縫。祝家比以前過得好了許多,但在京城依舊算不得富人,還得省吃儉用。

張仙姑不肯讓做官的女兒穿得寒磣,就克扣自己和丈夫。一季只做一身門面衣裳出門做客時穿,在家還是能對付就對付。她正在把祝纓穿小了的舊冬衣給拆成幾片,在連接處、袖口、衣擺等處又續了點布,改給祝大在家裏穿了。

看到祝纓回來,她把手上的活計放下,說:“回來了?飯也好了,在鍋裏,來,吃飯!”又絮絮地說,“以後天短了,回來得早點兒,不然吃飯也點燈,好費燈油!”她的心裏,還在思索著儉省大計,為的是在京城買個房子再存點養外孫的錢。

祝纓道:“一點燈油,費不了幾個錢。”

“一天費不了幾文,一年就是筆大數目了!”

母女倆絮絮地說著、吃飯,張仙姑終於說了:“我還得攢錢養外孫呢。”

祝大不樂意了:“胡說什麽?你哪來的外孫?姓了祝的,就是我家孫,正經的孫子。”

祝纓翻了個白眼,這都哪跟哪兒啊!不過她也不招這兩個人,免得他們又說得更多,只管抱著碗吃她的飯。直到張仙姑把她又扯了過來:“你說,要正經過日子,這錢夠麽?”

祝纓道:“我好好做事,錢總是會有的。”

張仙姑道:“你又要升了?!”

她對官場一竅不通,做母親的卻總覺得自家孩子是最棒的,何況祝纓真的很聰明,不到一年就先升了官了,對不對?

祝纓哭笑不得:“哪裏就這麽快了?”

張仙姑道:“還是!還是得省著點花。”

祝纓不說話了,由著張仙姑這裏念叨要攢錢,她則回房把自己的私房又搜刮一番,湊了個整數——金良等人要約她出去吃酒,總讓別人請不太好,她打算回請一次。

…………

到了金良休沐日從城外回來,他們這群與鄭侯府、鄭熹有關聯的人又湊了一局,這回是祝纓做東了。

金良等人知道她不吃酒,不過也沒關系,祝纓吃飯他們喝酒,再叫兩個唱小曲的、說書的,也挺樂呵。

何況,這一回金良等人並不是為了喝酒來的。

坐下來不久,互相寒暄過了,也都不當是外人。祝纓問道:“陸二呢?”

金良道:“傻了不是?他和甘大兩個總得有一個在跟前。回來叫甘大給他捎一盒子酒肉就是了。”

“好。”

祝纓以茶代酒,跟他們碰個杯:“什麽客套話也甭說了,咱們幾個聚一起,就很樂了。”

甘澤道:“那可不能什麽都不說,有件事兒,須得趁著我沒醉,先說出來——你們大理寺有個叫蘇匡的?”

“嗯,對啊。”

甘澤道:“你得罪過他?還是擋著他的路了?”

祝纓失笑:“這話從何說起呢?他比我大八歲,進大理寺比我早五年,真真年少有為,我看呐,他快升個主簿了。鄭大人又要做一番事業,他趁著這股東風,再過兩年做司直也未可知。不到三十歲就六品,前途好得很。”

金良道:“都說你聰明,這官場上的事兒,我看你也不怎麽精明呢!甘大,你告訴他!”

甘澤道:“他,七郎才做大理的時候他就投效過來了。七郎初入大理,手上可用的人少,又是那樣一個攤子,還有龔劼這樣的案子,兩位少卿並不是死心塌地襄助七郎,也是各有心思。七郎也有意用他一用。三郎說得不錯,他是有望升上一升的。然而,我看他似對你頗有些微詞,好給你上眼藥。”

祝纓道:“天地良心!我又不曾得罪他!”

甘澤搖頭:“你比他幹事更肯賣力氣,事事不肯偷奸耍滑,便是對我們這樣的仆人,做事也不打折扣,只這一條,人緣就比他好啦。你比他年紀小,怎麽能說前途不如他?他心裏很是忌憚你的。”

金良道:“你這啰嗦勁兒!三郎,就算是府裏的仆人裏,家生子兒,幾代人的交情,為爭一個一等的月錢也要踩來踩去的,何況官場?你覺得與他沒什麽關礙,他還看你礙眼呢。他是要做七郎眼前第一得意人的。”

祝纓笑得趴到了桌子上:“第一得意人?府裏得是甘、陸,官面兒上,出門在外有你,就算是朝廷裏,我也排不上號兒、蘇匡恐怕也比我強得有限。鄭大人要是只能在兩個從八品的評事裏選得意人,他也不配做這大理寺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