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隨意(第3/6頁)

“說!是不是你心懷不滿害死了胡大?!”

斯文男子被打傻了:“不是我!”

“不是你,還能是誰?!”

證據十足還不肯招認?獄卒們上去就是一頓暴打!也是合該這斯文男子倒黴,他幹的就是包攬訴訟的營生,衙門裏的人看他就是個“奸詐狡猾”的考語。這個殺才,給足了錢,他能親自把良心剜出來喂狗!

胡大打了他,他能不報復?

那不能夠!

這個鍋,你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

可憐斯文男子一介斯文敗類,也是智計百出,卻被牢頭和獄卒內定了要給他扣一口大鍋!一定是這個長了一百個心眼兒的敗類,偷偷藏了筷子,與胡大結了仇,就半夜害死了胡大!

牢頭和獄卒也不求自己就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打到斯文男子受刑不過承認了“心懷怨恨”,讓他畫個押,獄卒們也就滿意地離開了,把斯文男子像拖死狗一樣的拖回了囚室一扔!

…………

斯文男子被扔在了地上,老馬也不去扶他,精瘦男子也不去理他,祝纓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

眼下通鋪一分為三,老穆見老馬和祝纓都有兩條被子,也很自然地將斯文男子的被子拖了來鋪了。三個鋪都整理得清清爽爽,除了祝纓的那一份鋪了草墊子,其他兩個人的是稈秸之外,一人兩條被子,三個人的鋪蓋就齊活了!

通鋪還挺長,三人離得比較開,還能在鋪尾給斯文男子留一小塊地方。

祝纓又把馬桶挪了個地方,離通鋪遠了些。這些囚犯真是無聊,非得把馬桶離某一個鋪位那麽近!不會往邊兒上再挪一挪嗎?這群賊皮,就是故意整治新來的呢。

我就不一樣了,祝纓想,我是講道理的人。

祝纓很好心地對老馬和精瘦男子說:“要枕頭和墊子嗎?就是編得慢點兒,我現在手疼。”她展示了一下手指。

老馬笑了笑,看到被扔在地上的斯文男子:“問問你文叔吧。”

祝纓搖搖頭:“他不是好人。”

老馬挑挑眉,祝纓道:“他早起就看出老胡出事兒了,偏叫我去看,推我頂缸呢。”

老馬笑出了聲。

祝纓又問精瘦男子怎麽稱呼,男子道:“你這年紀還是叫我老穆吧。你怎麽稱呼呀?”

祝纓道:“老三。”

順手扯了點稈秸又在手指間編繞著,其他牢房裏傳出來聒噪聲來:“逮住了,逮住了!”祝纓去看了一眼,卻是犯人們捉了只肥大的老鼠,正商量著要吃呢。祝纓道:“又不是竹鼠……”

老穆笑了一聲。

老馬道:“後生,別再生事。”

祝纓道:“哎,我不惹事,也不怕事,我等著回家呢。”

老馬、老穆、祝纓三人坐在鋪上聊天兒,老馬就問祝纓:“後生,為什麽進來的?”

祝纓誠懇地道:“我到現在也鬧不太明白,大約是上頭嫌我不夠明白,叫我歷練歷練吧。”她伸出右手食指往上指了指,想的是老天爺讓她開竅。至於老馬、老穆理解了多少就見仁見智了。

老穆問道:“外頭怎麽樣了?你燒的哪一炷香?”

祝纓道:“我才來,您也別問我太多,我也不問您太多,現如今京城地面上各路神仙正各顯神通,我也說不明白。”

三個人慢悠悠地聊著,全當斯文男子不存在了。

到了吃飯的時候,也沒人幫斯文男子打個飯,更沒有人在睡覺的時候給他一條被子。斯文男子掙紮著爬上了通鋪,想要搶祝纓的被子,被祝纓往膝上一踢,就骨碌到了鋪下,趴在地上蛄蛹了好一陣兒。

斯文男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處境,擡頭瞪著祝纓:“你!”

祝纓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去。”

老穆笑了一聲:“你也太斯文啦。”他對斯文男子就一句話:“滾!”成功地把斯文男子嚇到了馬桶邊兒縮著。

這是牢裏時常會發生的事情,總有人被欺負,也總有人被欺負死。有的是因為軟弱,有的是因為運氣差,有的人是因為討人嫌。外面盛傳□□犯會被同監的鄙視毆打,這話並不準確,看潘寶,之前就過得挺滋潤的。

斯文男子總與這些江湖匪類、人間敗類打交道,他總能占到些便宜,從這些刀頭舔血的人手裏分一杯羹,卻沒有想到自從進了這間牢房居然一文錢也沒能賺到,反而落到了這個境地!

他嘶聲哀嚎:“來人啊!要凍死人啦!我冤啊……”

這也是牢房裏的保留曲目了,常有人喊冤、詛咒等等,獄卒開了總柵,過來拿刀鞘穿過柵欄劈頭蓋臉一套打,又罵祝纓等人:“賊皮!還不把他弄到鋪上去?!”

祝纓也不硬扛,跳下鋪,拖著斯文男子的一條腿往鋪上拖。老穆跳了下來拖另一條腿,兩人把斯文男子往鋪上一扔,老穆眼力還不錯,也沒有夜盲,問祝纓:“你幹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