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新居(第4/7頁)

祝纓默默地記下了這張圖,又將沒有標注的地方都問了一下,這個是什麽街,那個叫什麽坊的。最後說:“我心裏有數了,明天我帶爹娘去看一下,回來就跟你定。”

中人跑了這一天,如果能定下來,倒也不算白辛苦,他笑道:“那敢情好,這樣下次甘大郎問起的時候,我也有個交代啦。怎麽不見他?”

“還說你們認識呢?你不知道他跟著鄭大人辦差去了?”

“鄭侯出京?”

“不是,他兒子。”

“哎喲,哪一個?七郎不是已經回來了麽?”

“又有新差了。”祝纓說。

中人見祝纓說話間很是隨意,再看她的樣子也很白凈俊秀,穿著還挺得體,有點小財主家小兒子的樣子。中人見過許多人,卻有點吃不準祝纓到底是個什麽身份。心道,難道是鄭侯家什麽遠房親戚?

想起來套個話的時候,祝纓已經跟他告辭了。

…………

第二天,祝纓套好了車,帶上張仙姑和祝大,一家三口又到了中人那裏。一路上,張仙姑還擔心地問:“咱們出來了,那放在客棧裏的不會有人偷了吧?哎喲,咱們就該留一個在屋裏看錢的。”

祝大道:“留誰?你留下?不看看房子你又不放心!”

張仙姑道:“輪流看!都要賃房子了,好幾貫錢下去了,還不興咱們多看幾回呀?”

祝大道:“也對。”

兩人嘰嘰喳喳的,祝纓道:“來都來了。錢我放好了,別擔心。”鄭熹給的錢已經花了一小半了,現在再賃個房子,如果是長租,又得去不少,剩下的祝纓都給藏房梁上了,也不怕丟。

祝大和張仙姑才不說話了。

拉上中人,一道去了房子那裏,祝大和張仙姑看了都很滿意,他們這輩子也沒住過這樣歸自己管的好房子,雖然是賃的,兩人心裏都有了一股難言的激動與安詳。兩人在院子裏打轉兒,又往屋裏看了,裏面家具雖然簡單卻不簡陋,灶下連鍋都有,廚房裏還剩了一小堆劈柴。

鋪蓋一鋪,自家攜帶上京的零碎一擺,這日子馬上就能過起來了。

中人看出他們樂意,說:“大哥大嫂,咱們這就定個契?”

祝大問:“多少錢?”

中人看了看祝纓,微笑著報了個數:“房東要押金,押一付三,三個月起租。您要再長租呢,租一年,租金先付,就免了押金。要是來年還賃這個房子,年前得付了下一年的。如今離過年不遠了,您要租三個月,就交三個月的。要租一年呢,就得交到明年過年的,我給您免了這個月的,您交十三個月就得。”

張仙姑道:“這個月就剩三天了!說得好大方呢!”

中人道:“那這樣,我對三郎誇下海口了,要給打八折的。您要是長久的賃這房子,我再給您折一折,一年收您二十貫,您瞧怎麽樣?”

“二十貫?你怎麽不去搶?!!!”張仙姑炸了!在老家,沒出縣城的時候,她全副身家也沒這些錢!二十貫,大半年前夠讓她放棄丈夫的命了。擱這兒就只夠租一年房的?她的心裏,府城那個單間兒,連押帶付一個月的租金也幾百錢,到了京城,房子是大了些,她也準備多付些,可一貫一個月也頂天了!

這還要長租?閨女就算真的當官做吏的,一個月能掙幾個錢?都花房租上了嗎?

中人聽她這口音是外地來的,對祝纓道:“三郎,這裏是京城。一個月不到兩貫錢,頂頂劃算了,換個人,他得一個月三貫錢才能拿到這房子,我已經沒賺頭啦。這是看在鄭家甘大郎的面上給的價,這些日子你也轉了吧?更便宜的也有啊,大雜院兒,你這樣的人品、這樣的氣度,跟那些賣水的、拉車的、擡轎的合住一塊兒?”

祝纓想了一下,其實她還真不介意,她之前十幾年住的也是又窮又不好。不過到了京城,手上又有了一點錢,還是住得好一點。不然,就這幾十貫錢,放在那樣的一個環境裏,真得有一個人日夜看著它們。

祝纓對張仙姑道:“娘,就這個吧!賃個整齊的房子好過年!暖暖和和的過!咱們不朽是怎的?”她還是很有信心在鄭熹那裏做事能堅持下去的。這幾天在京城逛著,也大致知道了物價,房子賃下來了,月俸也足夠生活且每個月都能存下一點。

她打算過兩天再把從南邊帶來的貨物給發賣了,越近過年,各種東西都漲價,還能多賣些錢。算來這一趟因為是跟著欽差回京,帶的東西也多、也沒稅,一路吃住都不用自己花錢,等於是直接從府城那裏將貨帶到京城,除了貨價沒有成本,卻能收獲得到兩地全部的差價。

居然也能賺上個二十來貫錢!怪不得商人們都好跟著官員行走!

祝纓道:“咱們訂契,你跟我去取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