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和平共處

可是車已經開到了餐廳門口,章雲堯跟應泉深已經在門內等著了,就算是鴻門宴,喻年今晚也必須要去了。

他解開了安全帶,推門下車,但是走下車好幾秒,卻都沒見祈妄下來,他又彎下腰,往車內看去,“你坐著幹嘛?”

車已經熄了火。

祈妄坐在車裏,剪裁漂亮的風衣因為坐姿,輕輕壓出幾條褶皺。

他側頭望著另一邊,喻年的臉從車外探過來,只露出一半,圍著深紅色的圍巾,襯得皮膚雪白,漂亮得像一道天光,像是要把把車內照亮。

祈妄睫毛顫了顫,到底還是沒說出什麽別的話,只是拿起了車鑰匙,“來了。”

在跟喻年一起往餐廳樓上走的時候,進入昏暗的走廊裏,祈妄還在想,也不知道喻年的朋友們見到他是會什麽反應。

他當然知道以喻年的細致妥貼,一定會事先溝通安撫,沒有人會給他難堪。

但換位思考,他若是喻年的朋友,大概也不會想看見喻年與他這樣的舊情人復合,多年未歸,又讓喻年久傷難愈。

短短的幾分鐘思考間,他們已經走到了包廂外。

服務生推開了門,屋內燈光明亮,黑白色為主的裝飾風格,較為中間的位置擺著一張漆黑的方桌,上面放著幾支枝形蠟燭,旁邊還有一個圍起來的米色沙發,上面已經坐著兩個身形高挑的男人。

祈妄一眼先看見了章雲堯,畢竟多年前他與章雲堯也算相識,比起多年前清瘦秀麗的樣子,章雲堯倒是沒有太變,只是高大了許多,已經不再是瘦弱的模樣。

倒是左邊那個男人更具有存在感,黑色的頭發裏挑染了幾縷銀色,五官英俊深邃,右手把玩著一只黑色的打火機,笑起來有些漫不經心,高傲又有些張狂。

這顯然是喻年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應泉深。

應泉深跟章雲堯也聽見了聲響,回過頭來,兩個人臉上都流露出笑意。

喻年快步走上前,被已經站起來的應泉深抱了個滿懷。

在倫敦的這些年,不僅是喻年長高了,應泉深也二度發育,個子直竄一米八五,依舊比喻年高上幾分,看著像喻年的哥哥。

他本來就比喻年稍微大幾個月,看見喻年就笑起來,上上下下打量一遍,揉了揉喻年的頭發,卻又罵了一句,“臭小子,還不想見我,沒良心。”

章雲堯看他倆抱了好一陣子,不滿地在後面踹應泉深,“讓讓行不行,有沒有我的地方了?”

應泉深從善如流地讓開了。

喻年跟章雲堯也抱了一下,又回身去介紹祈妄。

他咳嗽了一聲,“這是祈妄。你們也都認識,我就不多介紹了。”

他又對祈妄說,“我兩個最鐵的哥們兒,章雲堯你認識的,旁邊是應泉深,我跟你提過很多次。”

祈妄與應泉深對上了視線。

雖然一直在喻年的口中聽說過對方,可是兩個人從來沒有碰過面。

視線相撞,應泉深臉上的笑意不知不覺收斂了幾分。

祈妄先上前一步。

他對著應泉深伸出了手,友好道,“初次見面,我從以前就聽喻年說起你,只是你一直在國外,還沒有機會見面。”

應泉深垂下眼,在喻年的虎視眈眈下,握上了祈妄的手。

“你好,”他說,眼神有些微妙,“久仰大名,祁先生。”

雖然應泉深看上去還算和煦,但喻年還是莫名覺得空氣裏有一點火藥味兒。

等祈妄也跟章雲堯寒暄了幾句,他就拉著人坐下了。

“好了,都別站著了,趕緊坐下準備吃飯,我都餓了。”

他們這是一張長方形的黑色大理石餐桌,祈妄自然是挨著他坐的,章雲堯和應泉深坐在對面。

雖然剛剛見面有點微妙,真的吃飯的時候,氣氛卻還算松弛。

喻年跟應泉深本就是久別重逢,跟章雲堯也有一段日子要見面,本來就有許多話要來。

祈妄本就話不多,但是偶爾章雲堯拋出個問題,他也都回答得妥帖禮貌。

章雲堯有個堂哥,也是羅德島設計學院畢業的,七拐八拐,就讀的時間跟祈妄差不多,勉強也能算是校友兼同學。

借著這個話頭,章雲堯跟祈妄也聊了不少,他不像應泉深脾氣直率,不管心裏如何喜怒,面上總是溫和沉穩。

只是飯吃到一半,他看看喻年跟祈妄並肩靠在一起,突然笑了笑,說,“想想還真是感慨,年年第一次來我家教我彈鋼琴,還是祈妄你送他來的,那時候也真是年紀小,我好像才剛上高中,喻年也才剛成年,卻在努力給我當小老師。現在想起來,真是恍如隔世。”

這是今天飯桌上,第一次提起從前。

喻年的筷子頓了一下。

祈妄也想起當年的場景,他後來接喻年的時候,也進屋等過幾次,兩個清秀斯文的少年人並肩彈琴,就算不聽琴音,也美好如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