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2/3頁)
腦袋是新鮮砍下的,斷口處的鮮血不斷往下滴,脖頸處的血脈看得一清二楚。
馮奔拎著腦袋的頭發,走到火堆旁往隨處一丟,腦袋就繞著火堆滾了幾圈。
亂如枯草的頭發掃到了火堆,立即焦了一塊兒。
空氣中血腥味與燒焦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嘔。
縱使作為軍醫,馮嬌看慣了無數鮮血淋漓的傷口,如今看到眼前這一幕,也嚇得臉色一白。
腦袋上的臉她認識,是李奉。
當初李奉與他們一同南下,算是他們同行的夥伴,這一幕的沖擊力可想而知。
“他娘的,總算是把這孫子的腦袋看下來了!”馮奔少見地說了句臟話,語氣卻帶著暢快。
鄴城勢頹,對方明顯是急眼了,近來頻頻動作。
李奉這孫子自以為了解他們的戰術,妄圖像陰蕭子騁一樣陰他們,卻不想賠了夫人又折兵,被君上一刀砍了個對穿,腦袋都保不住。
鄴城太守陳長川見事情不妙,直接又縮回了城裏,這次也不知道再過多久才敢伸一伸腦袋。
裴戍身上幾乎被血染透,他冷聲道:“派人將頭顱送回建康,在城門懸掛十日,讓所有人都看清楚,李奉是什麽下場!”
大梁江山想要真正穩固,就必然需要天下安穩,只有給足了威懾,才能換取更長久的安穩。
他掃了一眼四周,不見宋初姀的身影,便知道她已經休息了。
裴戍將長刀丟給馮奔,轉身往營寨深處走。
將身上血跡清洗完之後,裴戍方才進了寢帳。
帳內漆黑一片,他動作很輕,剛走到床榻前,便猛地皺眉,察覺到不對。
下一秒,又沉又軟的東西便砸到了他身上,裴戍沒躲,生生受了。
漆黑的帳內突然亮了,裴戍眸光微閃,卻見宋初姀坐在床榻上,手中捏著燈盞,正冷冷看著他。
眸中閃過一絲驚訝,裴戍將地上的枕頭撿起,擡眸道:“誰惹翹翹了?”
他說著,往床榻方向走,剛走到宋初姀身前,小腿就被眼前人踹了一腳。
不疼,卻格外撓心。
他俯身打量著女子墨發束起的馬尾,伸手將她頭上的繩子拆下,順手纏在手腕上。
烏發散下的瞬間,發間沁香瞬間便沖散了裴戍鼻尖濃厚的血腥之氣。
大掌在她發間綁繩子的褶皺處揉了揉,裴戍若無其事地問:“今日怎麽紮起了頭發?”
宋初姀不說話,擡起漂亮的眸子看他,良久問:“你不是躲著我嗎?你現在見了我,怎麽不趕緊跑,你現在滾出去,我當做沒見過你,你依舊能留著你那可憐的自尊心。最好是一輩子也別見我,等回建康之後一別兩寬最好。”
裴戍動作先是一僵,隨後又很快放松下來。
許久不見她這麽生氣,他垂眸,看著她纖長的睫毛,低聲道:“我錯了。”
沒想到他認錯這麽快,宋初姀先是一頓,隨後冷笑:“君上認錯可真快,但是君上什麽時候錯了?君上什麽錯都沒有,天下的女子爭著搶著為你生兒育女,我喝一次避子湯,你就晾我數日,你怎麽會錯。”
她當真是惱了,說話都帶起刺兒來。
裴戍臉色微變,咬牙道:“宋翹翹,你想要罵我沒關系,別動不動提什麽旁的女子,我活了二十五年,也就睡過你一個娘子。”
宋初姀掀起眼皮,露出通紅的眸子,怒氣沖沖道:“怎麽,你生氣了?接下來是不是一走了之,然後與我冷戰數月,最後一拍兩散?”
被她的話氣得險些一口氣兒沒提上來,裴戍臉色鐵青,可看到她通紅的眼眶,眸中的兇戾又散去了。
“我錯了。”裴戍將人抱進自己懷裏,低聲道歉:“第一日確實是故意避開你,因為不知該如何面對。後幾日則是因為鄴城事情緊急,這才每日早出晚歸。總之是我的錯。不應當晾你數日。”
宋初姀咬唇,即便被抱著,也是周身緊繃,久久不吭聲。
裴戍偏頭,看著她烏發,低聲道:“之前誤會你錯怪你,也是我的錯。隱瞞身份嚇唬你,強迫你,也是我的錯。”
他想到馮嬌告訴他的那些話,繼續道:“翹翹不與我計較是翹翹大度,之前是我嚇到翹翹了,對不起。”
悶在男人懷中的宋初姀動作一頓,抵在他身前的手微微一松,僵直的肩膀也沒有那麽緊繃了。
她之前不提這件事,不停告訴自己事情已經過去,不全是裴戍的錯,也不需要道歉,但是如今真的聽到了道歉,又意識到,她還是想要這句對不起的。
裴戍不停地順著她的長發安撫,繼續道:“子嗣的事情,是我操之過急。我惦記了翹翹三年,覺得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卻沒想過翹翹需要適應我。總之都是我的錯,翹翹別生氣,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