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時隔多日, 宋初姀再次被熱醒了。
天氣一天一變,帳中即便沒有燒著暖爐,厚被子一蓋, 早上也時常覺得有些悶。
按理來說, 暖爐已經撤了,這裏不應當這麽熱, 宋初姀半張臉悶在被子裏百思不得其解,只 感覺自己仿佛挨著一個大火爐。
困意逐漸消散,她想要將身邊的男人推遠些,只是手剛剛碰到身側人的身體,她就被燙得瑟縮一下。
漂亮的眸子猛地睜開,宋初姀那點困意頓時消失得一幹二凈。
她猛地偏頭, 卻見裴戍薄唇幹裂,臉色泛著不正常的潮紅。
“裴戍?”她伸手去摸他額頭, 果然入手一片滾燙。
裴戍微微睜眼, 攥住她纖細的手腕, 將人往自己懷裏拉。
“你發燒了。”
宋初姀抽回手,想要下榻,卻被男人一把拉了回去。
“不礙事。”裴戍睜眼, 眸中一片血絲,低聲道:“只是發燒而已, 很快就會自己退燒, 翹翹不用擔心。”
“我有些冷,你在這裏陪一陪我, 陪一陪我就好了。”
或許是生病的緣故, 裴戍聲音又低又沉,帶著幾分可憐的意味。
他掌心滲出了許多汗, 汗水沾在宋初姀手腕處,帶著幾分眷戀的意味。
宋初姀看得心疼,卻還是狠心抽回手:“我去叫馮嬌來,這麽燒下去會燒壞的。”
她說完,提著裙擺便跑了出去。
背後的傷口忽而疼痛加劇,裴戍伸手去摸,摸到了一手血。
——
宋初姀找到馮嬌的時候,馮嬌正在給蕭子騁按腰。
不大的帳子內,馮奔坐在一旁啃兔腿,一邊啃一邊說昨日君上揮刀斬殺李奉的英姿。晏無歲老神在在端坐在一旁,凝眉看著露著上半身的蕭子騁,顯然覺得他此時有傷風化。
蕭子騁懶得搭理他,轉身關注聽馮奔說書。
馮嬌動作粗魯地將膏藥往他腰上一貼,當即引起一陣殺豬般的嚎叫。
宋初姀就是在這長長的嚎叫聲中進來的,她出來的匆忙,來不及束發,此時釵頭斜插,鬢雲飄散,一看便是剛從榻上下來。
馮奔和蕭子騁當即錯開目光,避免去看她。
晏無歲眉頭卻越皺越緊,想要說什麽,可一想到謝瓊打在自己身上的那些拳頭,一想到君上對他的警告,最後漲紅了臉都沒有吐出一個字。
宋初姀顧不得他們,急急道:“裴戍發燒了。”
話音剛落下,帳中氣氛一凝,眾人面面相覷,都沒什麽反應。
“娘子是不是搞錯了?”馮嬌開口:“這麽多年君上從未發過燒,昨晚回來時也一切正常。”
蕭子騁:“是啊,君上怎麽會發燒。前年我們在中州被南夏圍困,正好是夏天,我們風餐露宿淋了三日的雨,我當時都病了,君上卻還好好的。”
宋初姀覺得他們態度很奇怪,面上起了些薄怒:“他昨日背上有這麽大的口子。”
她伸出手比劃了一下,貝齒輕輕咬住下唇:“傷口很嚴重,可能是發炎了。”
“娘子沒記錯?”馮奔開口,也伸手比劃了一下,卻被宋初姀比劃那段小了將近一半:“昨日君上確實被李奉所傷,但是傷口並不嚴重,君上塗些金瘡藥便好。”
他們行軍打仗這麽多年,什麽傷沒有受過,怎麽可能為這種小事大驚小怪。
聽他這麽說,宋初姀急了,眼淚簌簌往下掉,看向馮嬌道:“他就是發燒了呀。”
美人兒落淚換誰誰不心疼,馮嬌當即不管蕭子騁,拉著宋初姀道:“娘子別哭,我這就去看看君上。”
說完,馮嬌拉著宋初姀便往外走。
晏無歲和馮奔對視一眼,連忙跟了出來。
蕭子騁躺在床上動不了,見他們都要走,急了:“哎?你們留下一個人給我換藥啊!”
眾人默契的將他的話當做耳旁風,離開的腳步更快了。
宋初姀一進寢帳就聞到了濃郁的血腥氣,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不好了。
她跑到榻邊,卻見裴戍閉著眸子,呼吸格外粗重。
他身下滲出些不少血,宋初姀看到的一瞬間,腦子嗡地一下就轉不動了。
周遭有些亂,宋初姀卻如同被點了穴一樣,看著馮嬌說不出話來。
她想到了月娘子,月娘子便是身下流了許多血之後便去世了。如今,腦海中的那人換成了裴戍,她只覺得從頭到腳皆是冰涼。
馮嬌先是看了一眼裴戍,又安撫地拍了拍宋初姀的手,小聲道:“娘子,可否先讓我看看君上的傷?”
宋初姀回過神,連忙扯開裴戍的衣裳,露出他後背那道人為撕開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