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窗外的喧囂從耳邊褪去,宋翹翹三個字如驚雷在耳邊炸響。

宋初姀呼吸一窒,猛地睜大眸子。

“你...你怎麽知道這個名字?”

她聲音抑制不住地顫抖,指尖下意識將他肩膀處衣服抓出褶皺。

一瞬間,她腦海中掠過無數紛雜的想法,卻一個都抓不住。

裴戍的手依舊留在她的小臂處,哼笑一聲,沒有回答,將人按在自己懷裏。

小菩薩說自己不是好人,但他一個敢起兵造反的人又是什麽良善之輩,他能走到如今全憑拘著自己,可若真逼急了,禮法教義皆可拋在腦後。

裴家的祖訓是什麽?裴戍不知道,他從來沒有打開看過,但他知道,總歸不是他這般行事作風。

既然如此,那不看也罷。

裴戍手掌順過她的長發,掌心刮過頭上寥寥珠翠,冰涼的吻落在她耳側。

他曾想要放過她的,即使她要殺了他,他也曾想要放過她。

攻入建康之前他就猜到會遇到她,那時他想不如兩清,他裴戍沒有那麽賤,一定要追著她宋初姀不放。

但是他就是賤,到了今日,還是覺得天下女子都比不上她。

或許是為了泄憤,裴戍攬著她的腰,微微用力,牙齒便在她耳側留下一串痕跡。

耳側又疼又癢,宋初姀禁不住向後仰,卻又被按了回去。

這麽一折騰極耗力氣,宋初姀自暴自棄地側枕在男人肩頭,不再亂動。

她對這一切早就有心理準備,甚至有心思去想些有的沒的。

這位君上親密時的舉動有些像是獸類,急切又沒有章法,讓她詭異地想起了家中那只小黃狗。

她出神太明顯,裴戍不滿地皺了皺眉。

下一秒,宋初姀頸側便傳來一陣刺痛。

“嘶——”她倒吸一口涼氣,擡眸對上了男人灼熱的視線。

抱著她的人脖頸青筋微微凸起,帶著蓬勃生機,宋初姀微怔,下意識碰了碰,指尖染上溫熱。

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宋初姀立即想要抽回手,卻被男人一把攥住。

指尖被強行按在他頸側青筋上,宋初姀不敢動,尖細的指甲卻還是在皮膚上留下一道道白痕。

房間裏太安靜了,時間仿佛變得極為漫長。

這樣冷的季節,宋初姀卻鼻尖溢出汗珠,耳側緋紅一路延伸到衣領內。

咚咚咚...

有規律的叩門聲響起。

裴戍如同被闖入領地的公獅子,目光犀利地看向緊閉的屋門。

“卿卿。”崔忱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有些失真。

“卿卿你在裏面嗎?”

裴戍目光一沉,抓著她的手微微用力。

崔忱聲音再次響:“謝瓊回來的事情我也是剛剛聽說,卿卿隨我回去,我們一起想辦法。”

裴戍扯了扯嘴角,眉眼浮起冷冽。

想辦法,怎麽想辦法?謝瓊身為罪臣,難不成她們要劫獄嗎?

屋內安靜,宋初姀將思緒放空,沒有回應崔忱的話。

屋外的聲音也停了,崔忱站在門外沒有離開,似乎篤定她就在裏面。

不知過了多久,宋初姀突然低聲道:“君上要出去嗎?”

外面的喧囂成了天然屏障,將他們的聲音與門外隔絕。

裴戍擰眉,沉聲道:“你要做什麽?”

“我的郎君來接我了。”宋初姀語氣淡淡:“君上要隨我一起出去嗎?”

我的郎君。

這四個字當真是親密極了。

“你就不怕嗎?”裴戍下頜緊繃。

宋初姀明白他的意思,想了一下,道:“他不會對我做什麽,也不會在意——”

她話未說完,就被男人猛地攥住了下頜。

裴戍聲音帶著昭然若揭的怒意:“你就這麽信任他?”

宋初姀愣了一下,想說這與信任與否無關,崔忱就是這樣的人,可是話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

見她默認了,裴戍磨了磨牙,松開攥著她的手,冷聲道:“出去,本君還沒有讓廢物看笑話的愛好。”

他口中的廢物便是崔忱,宋初姀抿唇,拾起地上的玉冠,緩緩整理好自己淩亂的頭發。

男人留下的痕跡在耳後,鬢發垂下便可擋住,宋初姀松了口氣。

她走到門口,卻腳步一頓,回頭看向斜靠在榻上的男人。

他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闔上眸子,束發的玉冠向一邊歪斜,衣衫淩亂,脖子上的指甲印還沒有淡去,仿佛剛從溫柔鄉美人帳中出來。

宋初姀收回目光,緩緩開門,並沒有看到身後之人在她轉身之際睜開眼睛,沉默地看著她的背影。

房門開了只容一人通過的縫隙,宋初姀擋住縫隙中,看向崔忱。

掩耳盜鈴大概就是這樣了,宋初姀有些想笑。

崔忱立在距離門口三尺遠的地方,站得僵直。

他那雙時常帶笑的桃花眼今日少見地沒有彎起,只是扯了扯嘴角,道:“卿卿,我來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