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2/3頁)

如今已是秋盡頭,冷風習習,四周寂靜,格外孤寂。

桌案上香灰滿盤,安神香未散,宋初姀又有些困了。

她今日心情不大好,因為昨夜夢到了裴戍。

她已經很久沒有夢到裴戍了,剛剛與崔忱成婚的那兩個月,她時常夢到他。

夢中的他有時渾身是血叫她名字,有時又穿著守城士兵的衣服對她笑,神色各異,很是鮮活。

後來時間久了,見她睡得不好,崔忱給她拿來了安神香,之後便極少會夢到了。

昨夜的夢記得不大清了,只記得裴戍的臉,比三年前要粗糙了不少。

她想起一個說法,已死之人頻頻入夢,那是在告訴生者他國的不太好。

那他這段時間頻頻入夢,可能在下面過得很是清貧……

宋初姀斂眸,盤算著找個適當的日子再去給他燒一把紙,上次燒得應當不夠多。

她有些惱,沒錢花找誰不行偏偏要找她。可轉念一想,她記起裴戍曾說過,他父母已故,也無兄弟姊妹。

宋初姀:......

看來是傍上她這個冤大頭了。

活著的時候住她的地兒,死了又來問她要錢。

宋初姀靠在床榻上,去看空落落的手腕上那顯眼的白色鐲印。

帶了多年的鐲子沒了,她還是不太習慣。

房門被敲響,宋初姀回神才發現天色已亮。

她站起身,打開屋門,外面站著個模樣溫順的老婦人。

“夫人。”榮嫗低眉順眼,抿唇道:“昨夜郎君與雲娘子有些過火,驚動了老夫人,郎君現在正在祠堂受罰,老夫人請您去一趟。”

說完,榮嫗慚愧彎腰:“有負夫人所托。”

宋初姀一怔,很快反應過來。

“不怪你,雲娘子年紀小不懂事,郎君是個勸不住的,與你無關。”

她昨日就猜到幾分,只是沒想到他們昨夜鬧得那樣大,竟驚動了老夫人。

聞言榮嫗更加慚愧,更覺得是自己沒有看住郎君,才害夫人被老夫人連坐。

宋初姀知道多說無益,回身穿好衣物,帶著榮嫗往老夫人院子裏去。

*

熹光照射在琉璃瓦上的金龍時,城門前的鐘樓敲響了第一聲。

鐘聲穿過層層宮墻,從城門傳到了勤政殿。

今日不用早朝,晏無歲卻一夜未睡,一大早就匆匆趕來了這裏。

到的時候周問川正侃侃而談,也不知道說到了何處,眉毛皺得幾乎要擰成麻花。

待走近了,總算是聽清一二。

“會稽一戰相當慘烈,會稽太守本想出城投降,卻被那謝將軍一腳從城樓上踹了下來,當場摔了個四分五裂。破城之後謝將軍還想要自刎,卻被我們的人及時攔了下來,如今謝瓊已經在被押送回建康的路上了。 ”

周問川說完,嘆了口氣。

他很早就聽聞南夏謝氏一族忠肝義膽,光是戰死沙場的謝家人就多達二十七人,如今的謝小將軍雖是女子,但有勇有謀,在戰場上比她那太守夫君還要勇猛。

但是誰也沒想到,她寧願親手殺夫自殺,都不願投降。

攻破徐州之後,建康如同探囊取物,他們便兵分三路,主上帶著他們直取建康,另外兩路直逼會稽與鄴城

昨日傳來戰報,會稽已經是囊中之物,只是沒想到謝將軍竟這麽固執。

裴戍眸子沉沉,道:“謝家還有人嗎?”

“沒了。”周問川搖頭:“謝家所剩之人本就多,城破之後就只剩下謝瓊一個人。”

謝家,早在會稽城破那一日,便全部自縊。

多可笑,劉氏皇族尚且有人在地牢裏苟且偷生,謝家竟只剩下謝瓊一個女子。

勤政殿內氣氛沉重。

晏無歲嘆了口氣,走上前行禮:“主上。”

裴戍看了他一眼:“說吧。”

聞言晏無歲從懷中掏出一個紙包,小心放到桌案上。

“昨夜主上交給臣的香灰已經檢查出來了,裏面放著當歸、地黃、甘草、黃連,這些東西入藥可以鎮定安神,用於失眠多夢。”

裴戍:“沒有別的了?”

晏無歲遲疑了一下,回道:“還有一些檀香香精,其余便沒有了。”

裴戍沉默了一瞬,又問:“對身體可有害?”

晏無歲搖頭:“無害。”

裴戍看著桌案上的香灰,握著木鐲的手微松,良久不語。

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道:“九華巷有人在用千金散。”

周問川與晏無歲神色一凜。

“先去查,不要打草驚蛇。”裴戍神情冷漠:“本君要一起清算。”

“屬下這就去查!”周問川抱拳便走。

裴戍叫住他:“周問川。”

周問川疑惑擡頭:“君上?”

裴戍頓了頓:“那匹紅綢,拿回來。”

“啊?”

周問川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前不久看中的那把劍,賞你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