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五十三章:太子宣詔(第2/3頁)

從表面上看,陳循的這番話,是在維護朱祁鎮,但是,到了他這種地步,又怎麽可能無緣無故的說這種吃力不討好的話呢?

原因其實很簡單,太上皇畢竟是太上皇,陳循的這番話,看似說了很多,其實核心只有一句,哪怕太上皇造反了,他也依然是皇帝的長兄。

儒家講究家國一體,作為皇帝,處置一個造反作亂的人,當然沒有問題,但是,作為弟弟,哪怕哥哥犯了再大的錯,也總歸不能下手太狠,否則的話,便會被人議論。

這個邏輯很無賴,但是沒有辦法,在危急的狀況下,百無禁忌,一切以保證自己能夠獲得最終的勝利為要,可以不擇手段,這沒什麽,所以,就算是太上皇死在宮變當中,也有無數的理由可以推脫過去。

但是,當風波平息下來之後,再做什麽,就需得考慮後果和影響了,不是說不能做,而是值不值得的問題。

所以,作為清流出身的陳循,在這件事情上,明顯更加考慮的是,怎麽處理,能夠對皇帝的聲名更有好處。

於是,在陳循說完之後,所有人都不由在暗中點了點頭,但是,卻並沒有人出言附和,而是有不少人默默的將目光轉向了上首的天子。

說到底,這件事情到底該如何處置,還是要看皇帝的意思,不管是太上皇的處置,還是對張輗等人的處置,其實很大程度上,取決於皇帝會如何割舍。

如果說皇帝對此事心中怒意難平,所以壓根就不在乎那些議論的話,那麽從嚴從重處置,也不是不行,如果說皇帝還顧念著那麽一絲兄弟情誼,那麽,順水推舟稍加寬縱,也有可能。

要是換了旁的事情,那麽,他們各抒己見說錯了也沒什麽,可這件事情不一樣,萬一要是站錯了隊,在皇帝心中留下一個不佳的印象,怕是以後的日子就要不好過了。

至於皇帝的態度……

眼瞧著殿中漸漸安靜下來,朱祁鈺輕輕嘆了口氣,隨後,便將目光放在了一旁的朱見深身上。

這個舉動,讓在場的眾臣感到有些意外,不過,就在他們詫異的目光當中,這位太子殿下臉色復雜,上前一步,來到了眾人的面前,隨後,跟在他身邊的梁芳從一旁的桌案上捧出一道詔書,遞了過去。

接著,朱見深展開詔書,道。

“聖母上聖皇太後懿旨……”

“先者上皇北狩,朝中殆危,予本深宮婦人,難扶社稷,幸有郕王祁鈺臨危受命,登基踐祚,力挽天傾,保社稷無恙,迎回上皇,護天家血脈,而上皇南還,太子出閣,數年以來,兩宮安和,兄友弟恭,天下和順,群臣用事,國家平安。”

“豈期陰詭之徒,用心不純,蠱惑生事,於本月十七日湧入南宮,裹挾上皇欲行復辟之事,擾動社稷不寧,離間天家親情,此誠萬死不赦之罪也,令予痛心疾首,不可勝計,想先皇在時,曾許上皇及皇帝二人永世和睦,相互扶持,今有此事,實予有負先皇重托矣。”

“今南宮變亂,禍事已生,上皇雖為被挾,亦有亂兄弟之義,失天家之體統,予雖不忍,然不敢有負祖宗及先皇之望,令社稷有損,故即日起,廢太上皇祁鎮為庶人,囚入鳳陽高墻,命永世不得回京,欽哉。”

文華殿中,朱見深板著一張小臉,聲音幹巴巴的毫無感情,但卻清晰無比的將詔書當中的每一個字都準確的傳達到了在場所有人的耳中。

於是,短暫的沉默之後,底下群臣默契的拱手拜倒,道。

“臣等謹奉聖母皇太後懿旨。”

既然他們能夠站在這裏,那麽,腦子肯定是轉的夠快的,太子能夠親自來宣讀這道懿旨,就說明,懿旨的內容,已經得到了皇帝的認可,而事實上,這樣的處置,也的確就是目前來看,最合適的。

太上皇鬧出了這樣的事端,想要繼續安居南宮當中,是絕對不可能的了,既然如此,那麽就只剩下囚禁這一條路,而且,在已經退居南宮,不問朝事的狀況下,還能起兵攻入宮城,這足以說明,即便是要囚禁也不能掉以輕心,至少,絕對不能在京城當中。

那麽,鳳陽高墻,自然就是最合適的,區別只在於,如何說,由誰來說的問題。

還是那句話,皇帝畢竟是太上皇的弟弟,所以,處置太上皇於禮不合,所以,這種情況下,由聖母皇太後來下這道旨意,是最順理成章的。

先前他們不提,是因為心裏其實有些沒底,畢竟,聖母皇太後是太上皇的親生母親,這種狀況之下,讓聖母皇太後來處置太上皇,且不說她老人家願不願意,萬一要是她借機輕拿輕放,那豈不是反過來把他們變得進退維谷。

現如今,聖母皇太後願意主動下這道旨意,那麽自然是一切好說,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