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八章:於少保穩坐釣魚台(第2/3頁)

順著這個思路往下想的話,也就怪不得於謙聽到這個消息,會如此平靜了。

按著時間線往前順,當初任禮被派遣去宣府迎接太上皇,那個時候起,他應該就已經成了太上皇的心腹。

這很容易推斷,因為在那之後,太上皇回了京城,就再沒有什麽機會單獨接觸朝廷大臣。

換而言之,就像於謙所說的一樣,天子和太上皇之間的鬥爭,早已經在暗處開始了。

俞士悅相信,以天子的智謀手段,任禮投向太上皇這樣的事情,他老人家不可能不知道。

而太上皇這邊,明面上退居南宮,不理朝政,但是實際上,卻早就收服了任禮這樣的朝中重臣,兩邊這暗裏的爭鬥,早就不知道有多少回了。

甚至於,如果以此為基礎,俞士悅繼續往前倒,他甚至有些懷疑,前段時間圍繞著南宮護衛統領以及太子出閣備府之間的朝議,是不是也隱約間透著太上皇的影子。

如果說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麽的確,天子和太上皇,早已經在暗裏交手了不少次了。

只不過,之前的時候,都沒有什麽明確的證據指向太上皇,而這次,或許是因為任禮被抓進了詔獄,讓太上皇也有些著急,忍不住自己出手了。

然而,想清楚了這些,不僅沒有讓俞士悅平靜下來,反而讓他變得更加焦慮了。

他原本以為,天子和太上皇只是略有摩擦,還在相互試探,但是現在看來,這很可能,就已經是開始打出真火了。

俞士悅想了一下,如果說常德長公主這次不是單獨進宮,而是真的攜薛桓一起進宮的話,那麽,朝堂上現在,只怕已經炸了鍋了!

眉頭擰了擰,俞士悅擡頭望著於謙,帶著一絲責問之意,道。

“廷益,你既知如此,為何不勸諫陛下三思,如今正值整飭軍屯的關鍵時刻,萬一要是天家失和,那麽朝局動蕩,可絕非好事啊。”

聞聽此言,於謙沒有說話,只是擡眸,靜靜的看著俞士悅,看的後者一陣發愣。

於是,片刻之後,俞次輔臉上浮起一絲苦笑,無奈了嘆了口氣。

他怎麽忘了,眼前的人是於謙啊!

這個愣脾氣,怎麽可能沒有勸諫過呢?

不過,看這個樣子,怕是沒成,不然的話,薛桓的事情,天子應該會有更加妥善的處置。

再擡頭看於謙這副平靜的模樣,俞士悅心中的想法便又有不同。

看這個樣子,昨日在宮中,必定是發生了什麽,保不齊,這個石灰先生,就又跟天子鬧了別扭。

只不過就不知道,這回天子為啥沒罰他了……

但是,到了俞士悅的這等地步,自然能看的清楚,有些時候,罰反而比不罰更能讓人安心。

不過,於謙擺明了不想將昨天的奏對內情說出來,俞士悅也不好直接開口問。

躊躇片刻,他只好旁敲側擊道。

“不論如何,如今天子的詔書,已經送往公主府了,最遲明日,這件事情就會傳開,到時候,朝堂之上必生議論。”

“雖然說,你我都能猜得到,太上皇借端靜皇後召見長公主夫婦意在何處,但是,畢竟薛桓沒有進宮,消息明日傳開,只怕在外界看來,便是陛下先在廷議上將任禮關進了詔獄,然後接著便動手將薛桓逐出京師,如此一來,只怕……”

說到底,俞士悅心裏還是向著天子的,事到如今,他首先考慮的,依舊是實情傳出去,會不會影響天子的聲名。

不過,相對而言,於謙就淡定的多,道。

“俞兄不必擔心,陛下既然這麽做了,自然有應對的法子,你我再操心,也是白白添亂而已,倒不如靜觀其變。”

盡管已經大致猜出了於謙的態度,但是,俞士悅還是不由覺得一陣無力,沉吟片刻,他看著於謙,問道。

“廷益,你實話告訴老夫,昨日陛下召你入宮,你和陛下是否產生了什麽爭執?”

話音落下,沒等於謙回答,俞次輔就苦口婆心的勸道。

“不是老夫說你,廷益,你的這個脾氣,也該改改了,陛下是君,你我是臣,這天底下,哪有身為臣子,和君上慪氣的道理。”

“也就是陛下念著你於國的功勞,不與你計較,可你也不能太過分,再說了,就算是陛下和你有什麽爭執,你也當好好的想法子和陛下說清道理,哪有一言不合,就撂挑子不管的道理……”

顯然,在俞士悅看來,於謙這是在天子面前硬頂著走不通,索性便躺平不管了。

聞言,於謙也是一愣,明白過來之後,便是一陣苦笑,擺手道。

“俞兄誤會了,為人臣者,盡忠效命乃是職分所在,何況,陛下乃聖明天子,對於某天恩似海,無論是訓斥還是責罰,於某心中,又豈敢有一絲怨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