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六元濁 天魔子

霧靄散盡,天光直照。

法壇之上,那沐身光明中的道人瞧不見神情,淡淡擡手一指,書有太素正宗法旨的符箓飄飄飛去,懸於陣前。

凡修道人靈識與之交感,耳旁、心中瞬間皆如雷震——

魔門修士,不得臨近,違者誅絕!

何等傲氣,何等酷烈,何等霸道……何等風采!

公羊道人仰望八百八十八丈之上,只覺心神震動,無限向往。

“這位道友,請往此處。”一道遁光飛來,一名身著太素道袍的冷漠道人現出身形,探手引向法壇之下,淡淡問道:“二位船上藏有魔門修士,事先可曾知曉?”

譚道士身軀猛地一抖,將眼一睜,辯解道:“不知不知,那魔頭修為高強,隱藏在小道船上,小道也無從察覺,道友明察啊!”

那太素弟子瞧了他眼,將目光挪向公羊道人。

公羊道人不卑不亢拱了拱手,應道:“不瞞道友,小道今日辰時才從南海之濱出發,途中忽覺行船之速超乎預料,半日不到便抵寶洲,或許是因魔修之故。”

“正是,正是。”譚道士忙附和道:“我二人雖非正宗子弟,也是玄門修士,絕無勾結魔門……”

“不必急切。”那太素弟子高深莫測道:“我太素正宗至寶照仙鏡已高懸此處,玄魔修士一照便知。”

“如你二人懷有魔功在身,早已化作灰灰了。”

譚道士聞言頓時冷汗津津,不知慶幸還是後怕,這命懸一線的滋味,顯然不好消受。

……

數千裏外,一島孤懸。

一名面戴無竅面具的挺拔男子踏在崖頭,雖然沒有露出雙目,似乎遙遙望向南瞻。

相隔雖遠,不過於他而言咫尺在望,許莊之言亦能耳聞。

“違者誅絕,好一個違者誅絕。”半晌,面具男子冷笑一聲,“太素正宗,果然好生霸道。”

在他身後,一名半身赤裸的浪蕩道人隨意坐在巖石之上,身後還有數名長老侍立。

浪蕩道人昂首望天,說道:“承玄降世,千載仙風麽?”

“原來是此人坐鎮,這可不好對付。”

他似乎只是自言自語,並沒等待面具男子回話,朝身後一人問道:“封長老,可有消息傳來?”

南瞻寶洲鐘天地靈秀,又得萬年累積,如真讓玄門獨占,恐怕玄消魔漲之勢都要為之緩滯。

所以今日辰時未至,四大魔門之中已經紛紛降下法旨,調度門人趕來南海,不容懈怠。

封長老拱手應道:“回聖子,據我收到訊息。”

他朝遠處陣門方向一指,說道:“南瞻寶洲已完全為太素正宗以陣法包圍,共有八個陣門。”

“除此生門之外,所有陣門皆是門戶緊閉,已有同道先行試探,俱有大量太素門人坐鎮,不僅守禦森嚴,更有大陣困殺之能襄助。”

“果然。”浪蕩道人眉頭緊皺,言道:“看來此處不僅是太素正宗開予玄門修士的方便之門,也是與我魔門真正交鋒之處,難怪派來許莊坐鎮。”

太素正宗的布置可謂堂皇正大,誰人瞧不出來其中含義。

生門固然不似它處一般有大陣襄助,但太素於此設下的力量,定然不是少數。

“單只許莊一人,便已十分棘手。”浪蕩道人自言道:“卻需等待更多同道前來匯聚,再做打算。”

“哼。”那面具男子忽然回過身來,淡淡問道:“何必滅己志氣,漲他人威風?”

浪蕩道人呵呵一笑,並不解釋,回道:“師兄遣劉長老前去試探,下場不是瞧見了麽?”

面具男子並不著惱,淡淡道:“元嬰一重的廢物,在我手上一樣走不過一招。”

“既是如此,師兄可以自便。”浪蕩道人道:“或者待同道匯聚之後,為陣先鋒,同許莊交手。”

面具男子冷笑道:“有何不可。”

浪蕩道人只是微笑點了點頭,沒有多言,候了一陣,他忽然眉目一動。

兩人竟然同一時刻朝上望去,只見一團濃雲降下,竟然現出一十一名修為高低不等的元嬰修士,只是著裝各異,卻不像是哪門勢力。

浪蕩道人面色微微一沉,口中吐出三字:“拘流形。”

隨他此聲,那些元嬰修士緩緩分開兩側,自後方負手行出一名瀾袍道人,微笑道:“小弟何非,見過北嵐師兄,無面師兄。”

無面非名,只因他一直以那面具示人,而北嵐自是那浪蕩道人了。

北嵐淡淡道:“拘流行,你都已占了何師弟的身神,何必一直用他的名號!”

拘流形並不以為意,微笑道:“真人囑我在普通門人之前不能泄露消息,小弟總要統一行舉。”

北嵐知道,拘流行所言為實,沒再多說,只是目光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