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太素許莊

是日天象莫名,縱觀玄黃竟然俱下起了迷蒙細雨,仿佛預兆著什麽變化發生。

神洲中柱之上,昂首可望罡層之處,一名素袍開襟,風流倜儻的道人瀟灑臥在山石上,似乎正在酣睡,口鼻之間噫噓如雷。

只見他納新之時,天上罡英如雨飄落,又如渦旋一般在空中一磨,頓時化作各色氤氳,匯做長長一道,為他吸入鼻竅之中。

吐故之時,純白元炁噴勃而出,化作煙嵐繚繞,久久方才散去,化作天中一流。

怡然坐臥,一呼一吸之間,仿佛與天地共吞吐,實在神仙中人。

女童攀上石階,見此情形不由無奈,短腿飛也似跑到道人身前,探手推了推,口中喚道:“老爺,老爺,玄瀾真人來了。”

女童喚了好一陣,那道人才緩緩擡起眼皮,真似睡眼惺忪一般,鼻竅中發出淡淡一聲:“嗯……?”

這番卻不需女童通傳了,一名眉間印有銀痕,似乎生有天眼的俊逸道人已行了上來,微笑道:“玄應師叔好興致,卻不知神遊何處去了?”

“原來是玄瀾。”玄應真人懶洋洋支起一臂撐著腦袋,問道:“可有什麽要事?”

玄瀾真人朝下方一指,問道:“師叔可見天象異動了?”

其實此處已遠在重雲上方,不過元神真人交感天地,自然不難察覺變化。

“哦——”

“原是如此。”玄應真人眼睛半開半闔,望著不知何處,不急不躁,猶有閑暇贊道:“太素正宗的當代掌教,不錯。”

他忽然想起什麽,笑道:“玄瀾,你與他是同輩中人吧,可交手過麽?”

“我與道辰差著一二百年歲,雖有耳聞,未曾照面。”玄瀾真人淡淡應了一聲,轉而問道:“未想太素正宗竟然搶先開啟南瞻,本宗應當如何應對?”

上玄宗與太素不同,掌門人通常只是從本宗元嬰修士之中擇選,自然真正宗門大事還要請示門中祖師。

而玄應真人自數千年前,就號稱玄門第一尊者,煉就元神之後道行精進仍是不見頹勢,漸漸已經成為上玄正宗尚且露面的真人之中,修為最高的一位,自然而然,也就執掌決策之權。

不過或許玄應真人並無心理俗事,只是淡淡道:“你自與掌門決議便是了。”

玄瀾真人並不意外,卻問道:“如我欲與太素爭先呢?”

玄應真人擺了擺手,似乎懶得多說,卻見他自足下起已化作元炁飄去,直到散盡之前,忽然想起什麽,才道:“祖師法旨,切記。”

話音方落,其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玄瀾真人倒也不見著惱,只是眉頭微微一皺,搖了搖頭。

他自立在此處,放眼雲卷雲舒,沒過多久,忽有一道遁光飛來,現出一名三旬模樣,溫文爾雅的中年道人,揖手禮道:“見過玄瀾真人。”

“余真人不必多禮。”玄瀾真人還了一禮,上玄宗掌門雖非元神真人,但為顯其位尊崇,宗門內外通常會以真人敬稱。

余掌門拱手問道:“南瞻之事,真人可有決斷了?”

玄瀾真人正待說什麽,忽然眉目一動,莫名朝南望去,“原來如此。”

元神真人知前曉後,雖然太素正宗曾為南瞻之計遮掩天機,但於此後計劃,卻再無此必要。

他忽然心有所感,知道太素選擇,不由搖了搖頭,暗道:“道辰子,倒是氣量恢弘。”

其實玄瀾真人也知曉,太素正宗絕無可能行那獨占南瞻之事,但卻沒有想到,太素正宗竟然只占些許先機,對後來同道不設任何阻攔。

如此卻是已成定局,爭無可爭了。

“罷了。”他思索少頃,說道:“南瞻寶洲已開,太素不會阻攔玄門同道入內,余真人自遣門人前往便是。”

余掌門微微一訝,於是拱手應是。

幾乎與此同時,不僅上玄之中,三宗六派,東至海外三山仙宗,西至太玄正宗,甚至北溟劍宗,北極玄冰閣之遙,都各有反應。

自然,四大魔門也在其列。

……

南海之濱,從來不似東海一般繁華,細雨斜風之中,兩名道人在一處廢棄港口登上樓船,為首者高大英俊,隨後者卻是身形圓潤,面相有財。

“公羊兄,這艘海船可讓你滿意?我可領你仔細瞧瞧。”那圓潤道士一指足下嶄新樓船,問道。

公羊道人哈哈一笑,說道:“譚兄,你我至交好友,親自為我打造的海船,我還需查看麽?”

譚道士並不自謙,說道:“我譚氏所造海船,在東海地界亦是人人誇贊,公羊兄耗盡全部身家請我打造海船,譚某豈能不盡全力?”

“如此便是了。”公羊道人微微頷首,道了一聲,漫步行至船頭,遙望遠方那一壘濃霧,自言道:“希望這座寶船,能予我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