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3/9頁)

許知遠甚至下了跪,撇去那些多年來養成的傲氣,他低下頭顱,才發現自己只是一個貧窮、一無是處的普通男人。

兩人克服千難萬阻結了婚,總算迎接來甜蜜的二人世界。

年幼的許馥簡直就是家裏最亮的電燈泡,讓兩人幹什麽都不方便。

她一次半夜醒來發現身邊的大床空空蕩蕩,哭著去敲隔壁的房門,被許知遠黑著臉打開門抱起來哄,第二天早上就問許馥想不想去找奶奶玩。

黎茵笑眯眯地在旁邊幫腔,比劃著,“奶奶家有小院子,可漂亮了。”

許馥好奇地點了點頭,就這樣,她開始隔三岔五地被送去鄉下奶奶家玩了。

剛開始她覺得奶奶家完全不如和爸爸媽媽在一起好玩,但後來隨著許知遠和黎茵的關系不斷惡化,奶奶家就變成了許馥最安全的避風港。

激情褪去後,問題才開始一點一滴浮出水面。

從小到大的生活環境和圈子不同,兩人互相都不能理解對方。

黎茵不能理解許知遠為什麽一年到頭都添不了幾件新衣服,許知遠也不能理解黎茵為什麽幾乎每周都要買一個包;

許知遠對黎茵父母指責他“故意讓我女兒懷孕”一事耿耿於懷,黎茵卻覺得這都是他應該受著的,並不算什麽委屈;

所以在許知遠決定辭職下海之時,黎茵毫不留情,指著許知遠的鼻子罵,“沒有一點遠見,掉錢眼裏了吧。”

“有我家人在,提拔是早晚的事情。你急什麽?”

許知遠沒說話,也第一次忤逆了黎茵的意願。

第一次忤逆,就像在透明美麗的水晶上劃下了一道隱形的裂痕,順著那裂痕,開始無限地延伸。

他開始在外面參加各種飯局,盡管黎茵要求了晚上十點之前必須到家,但他卻偶有幾次醉醺醺地打破了她的規定,惹來黎茵的暴怒。

剛開始是道歉,許諾,隨後是再一次晚歸,最後則是極為激烈的爭吵。

以前兩人對很多事情都抱持著一樣的觀點,常一起討論各種問題,後來卻連一起看個新聞都能吵起來。

有一次許知遠的朋友給黎茵打電話,說許知遠喝大了,叫她來接一下。

黎茵開車去了,看到許知遠竟然就在飯店的包間裏吐了一地,簡直不敢相信。

他今天吃飯的對象黎茵也認識。

對黎茵而言,那些根本就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人物,在酒桌上對她爸向來恭恭敬敬,來給她爸敬酒,她爸甚至都要考慮考慮喝不喝。

那麽驕傲的許知遠,竟然和這種档次的人喝酒喝成這樣?

黎茵強撐著面子,上前拉了他一把,他人醉死了,很沉。她狠狠拍了他的背一下,他渙散的意識才開始慢慢集聚。

“……幾點了?”他趴在桌子上,口中訥訥低聲自言自語,不知道在問誰,英俊的臉被壓出紅痕,傲氣消失了,眸中是迷茫的霧。

“十一點了。”黎茵態度冷淡,“你還知道時間……”

許知遠猛地站了起來,低聲急急道,“我十點前要到家。”

他甚至沒有認出黎茵,暈頭轉向地邁步就往外走,卻被絆了腳,一頭栽進了自己的嘔吐物裏。

黎茵拉不動他。

她突然發現面前的這個男人和她心中的愛人相去甚遠。

甚至看不出愛情原來的模樣。

黎茵的委屈和怒火突然在那一刻變成了無窮無盡的悲傷和無力。

“……我們離婚吧,”她想了又想,終於有一天,和許知遠道,“我受不了了。”

許知遠自然不同意。

“你覺得我不行麽?黎茵。”他像頭受傷的小獸沖她齜牙咧嘴,露出兇狠的一面,“我會比你爸混得好!我會給你更好的生活!你相不相信我?”

“用不著你給,”黎茵冷漠地問,“我的生活在沒有你之前,本來就足夠好。”

她撕破了他的面子,拆掉了他的盔甲,將他說得一文不值,許知遠反唇相譏,維護著自己搖搖欲墜的自尊心。

矛盾愈演愈烈,黎茵無比堅定地要離婚,終於在將許知遠當年攢了好久的錢買來的鉆戒扔進了下水道沖走後,得到了一張夢寐以求的離婚證。

他們都自由了。

兩人在沒有遇到彼此之前,都順風順水,一路高歌猛進,沒有遇到過什麽挫折,也從未想到過竟會淪落到如此境地。

是失控的感情改變了他們的人生軌跡。

他們應該無比憎恨彼此,悔恨那一段失敗的婚姻,如果有機會能重來,希望絕對不要認識彼此才對啊。

……難道不是這樣麽?

黎茵微微蹙了眉,望向她情緒一向穩定的女兒,問,“……這是怎麽了?其他人是誰?給誰帶來不良影響了?”

她身為黨員幹部,一向都起著模範帶頭作用啊。

“這都聽不出來?她說咱倆給她帶來不良的影響,”許知遠往身後椅子上一靠,解釋道,“一看就是失戀了,拿咱倆撒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