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2/9頁)

她不想去看他空蕩的臥室,也不想看到通通消失了一半的情侶牙刷和浴巾。

不是,這還怎麽住人啊?

都怪陳聞也,這個倒插門——

誰允許他把她的家裝扮得面目全非,又一一復原的?

讓她從小住到大的家,如今突然就變得像個空殼了。

……哦,她神思混亂地意識到,每一步都是在她的允許之下進行的。

是她同意他搬進來,是她主動給予他更多的空間和自主權,又決然地把他趕了出去。

他倒還真的是不糾纏。

就那麽害怕被她討厭是麽?

許馥擦了擦眼睛,吸了吸鼻子,拿起自己的車鑰匙,扭頭就走。

她是真的想搬家了。

今晚反正不能一個人住在這裏。

去哪兒好呢?

哦,對,黎茵叫她回上海找她來著……

她的母親當時到底是怎樣度過這段難熬時光的?

許馥快步走向車庫。

她決定還是要去找母親取取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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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馥在車裏用掉兩小包紙,整理了一會兒情緒,又仔細地補了妝,決定向母親小小地坦白一下子。

事實證明,人,真的還是要聽媽媽的話。

從一開始黎茵就叫她不要的了,說她會傷陳聞也的心,但她估計也想不到,她的女兒也會這麽倒黴地栽進去吧?

哎。

她深吸一口氣,按下門鈴時,才意識到今天雖然是周末,但這個時間黎茵可能根本不在家。

幸好,裏面很快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響。

許馥做好了所有向母親訴苦的準備,說辭也想好了,總歸要在母親家住一段時間休養一下,從成熟的女人那裏汲取一些能量,才可以重新積極地面對生活。

千想萬想沒想到,來開門的竟然是一張極為熟悉,但絕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臉。

“呦。”許知遠眼鏡也沒戴,頭發淩亂,手指捏著鼻骨,懶懶散散地和女兒打招呼,“早上好。”

“……現在快中午了,”許馥簡直不知道說什麽好,她雲裏霧裏地走進客廳,“你為什麽在這裏?我媽呢?”

許知遠打著哈欠跟過來,涼涼瞥她一眼,“這孩子,這話說的。我是你爸,我不在這裏誰在這裏?”

“黎茵,”他轉頭往樓上喊,“馥馥來了。”

“啊?”

“啊什麽啊,紙包不住火,快點給我下來。”

時隔不知道多少年,許馥從來沒想過,竟然有一天還會和她的父母坐在同一張桌子上一起吃午飯。

許知遠掌的勺,黎茵嘗了第一口菜,就撇嘴,“鹹了。”

“真的假的?可能太久沒做了,”許知遠道,他夾起來嘗一口,蹙起眉來,“不鹹啊。”

他眼睛危險地眯起來,望向黎茵,“是你口味兒變了吧?吃什麽淡的了?”

黎茵筷子拍了下來,柳眉一豎,“我說鹹了就是鹹了。是你口味兒變了吧?”

又是這樣。

不說話還好,許知遠只要一開口連著說出超過15個字的話,黎茵必然會反駁他,然後兩人就會開始新一輪的爭吵。

許馥捏著筷子頓住,感覺額角開始抽抽,在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爭吵中終於忍不住開始發飆。

“煩死了,”她失去冷靜,嗓音甚至第一次蓋過了他們兩個,“你們到底為什麽要這樣?在一起就要吵吵吵,好不容易離了婚消停了,怎麽現在又這樣藕斷絲連的,連就連吧,結果還是要因為一點小事就吵架,到底是在幹嘛?”

“就不能斷得幹凈一點,互不打擾然後各自歲月靜好麽?!”

她氣得拍了桌子,手心生疼,疼得她想哭了,“就是因為你們的婚姻搞得這樣一塌糊塗,才會給其他人也帶來不良的影響!”

兩人同時住了嘴,有些詫異地望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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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知遠是農村走出來的第一批大學生,當年的省狀元,進了體制內,後來又果斷下海,成功創業,緊緊站穩了時代的每一次浪潮之上,成了第一批吃螃蟹的人。

黎茵是大城市的獨生子女,父親從政,母親行醫,是正兒八經的官二代,也是被捧在手心上的嬌嬌女,仕途一帆風順,未來無限可期。

他們也曾有過一段甜蜜時光。

在許知遠還沒有辭職下海之時,兩人都是剛進體制的菜鳥。

許知遠有全國第一的高等學府背景,清貧卻有傲骨;

黎茵則有著相當強硬的背景,性格嬌縱,瀟灑恣意。

那時候兩人都年輕,白天在一棟大樓裏是互相看不上眼的死對頭,連一個眼神都不願施舍給對方,夜晚卻窩在許知遠的出租屋裏瘋狂地互相索取,接吻,做/愛。

明明戴好了安全措施,卻中了那萬分之一的概率,有了許馥。

一段露水情緣突然孕育出了結果,許知遠的父母帶著他一起上門道歉,而黎茵的父母無比憤怒,他們強烈反對,要打掉這個孩子,壓下這件事情,甚至以將黎茵掃地出門作為籌碼,對峙極為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