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第2/4頁)

幾乎是這一瞬間,陸行淵就想明白了為何榕樹能夠一木成林,不受影響。

天地間確實已無靈氣,但這片森林處處都是生機。生活在這裏的所有生靈想要活下來的唯一辦法就是吞噬。靈力,天材地寶,甚至是同類都是它們相互吞噬的對象,

這顆榕樹本就獨占一方天地,它的根系極為發達,它可以利用根須絞殺妖獸,同樣可以利用根須深入地底掠奪天地能量。

陸行淵心底一沉,眼前這幅景象不禁讓他想起荒域靈氣枯竭一事。天道不全,靈氣枯竭不是偶然,想要留存住靈氣,就必須去殺戮。

陸晚夜引導了狩天計劃,而眼前這顆榕樹霸占了一片森林。天地靈氣本該是有一損就有一榮,有一榮就有一損,順應因果,自成輪回。

但很顯然,如今的天地難成完整的輪回,靈力的周轉要靠獻祭一部分生靈來完成,這更像是以殺伐為道,如做困獸之鬥。

“天地不該是這個樣子。”陸行淵低聲喃語,天道若要命來填,那還算天道嗎?

懷裏的謝陵蹭了蹭他手,精神狀態有些差,他沒有陸行淵那麽自在,反而越來越窒息,兩只耳朵無力地耷拉下來。

陸行淵給他輸送靈力,也只是勉強維持他的狀態,讓他不至於完全睡過去。

這片古怪的天地一直在不斷地抽取他的靈力和生命力,那股力量看不見摸不著,根本就沒有辦法抵抗。

但奇怪的是陸行淵不受影響,一開始在紅月的照耀下,他還出現靈力枯竭的狀態,靠近榕樹後,他靈力恢復到了巔峰,仿佛是被榕樹哺育。

眼看謝陵的狀態越來越糟糕,靈力輸送無濟於事,陸行淵施法將他身上的靈力鎖住,同時在他身體四周布下層層結界,將他的身體和這個世界完全隔離。

陸行淵做完這些後,正要查看謝陵的情況,就察覺到身側有些異樣。他警覺地揮出一道靈力,淩厲的劍意竟然撲了個空。

他回頭看去,榕樹上不知何時垂下兩根兒臂粗細的根須,靜靜地垂在他身後,眼見他有了動作,兩根根須閃電般朝著他射來,目標正是他懷裏的謝陵。

陸行淵反應迅速,把謝陵往懷裏一撈,根須撲了個空,尾部頓時像蛇一般直立起來,它們有幾分忌憚陸行淵,人性化地搖晃觸碰,仿佛是在交流。

下一刻根須再次襲來,它們速度奇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陸行淵跟前。那看似平平無奇的根須頂端長出密密麻麻的牙齒,和他們在底下巖漿處看見的妖獸極其相似。

根須的目標直接,陸行淵幹脆利落的揮劍。劍氣如虹,靈力浩瀚,那兩根根須完全不是他的對手,但這一舉動也徹底激怒了榕樹。

平靜的地面震顫,安安靜靜的榕樹露出了它的真面目,那些龍蟠虬結的樹根從地面冒出來,胡須般盤枝交錯的氣根也不斷地從樹幹上落下來,一時間仿佛是地也在動,天也在動,四周簌簌作響。

陸行淵心中警鈴大作,他帶著謝陵想要避開,卻早已在不知不覺間陷入包圍。

那些根莖瘋狂地撲過來,密密麻麻,說是天羅地網也不誇張。

陸行淵無處可退,舉劍相迎,靈力如潮。

在那些蜿蜒盤旋,如蟒粗壯有力,如蛇昂首蓄勢進攻的根莖中,陸行淵的靈氣引發的氣浪如風撥動樹枝,密密麻麻的骸骨露出來,有人有妖獸,雜亂地被裹在榕樹枝幹中,一眼看去仿佛大半棵樹都是白骨堆積而成,一片白骨森森,根本數不清。

陸行淵只是掃了一眼就禁不住頭皮發麻,這也驗證了他剛才的猜想。這顆榕樹是靠吞噬其他生靈才活下來,這些白骨已經成了它的一部分。在它動起來後,骨頭相互碰撞,發出陰冷低沉的撞擊聲,猶如索命的亡魂曲。

陸行淵聽得神魂震蕩,靈台刺痛,眼前的景象旋轉起來,腳下的地面忽高忽低。他像一片落葉,被拋起來,又落下去。

頭頂的天瞬間暗下,濃郁的靈力忽然變得像火焰一般灼熱,從裏到外讓陸行淵的整個身體燒起來,無火卻勝火煎熬。

陸行淵全身泛紅,像是抹了一層濃郁的鮮血,皮膚上出現蛛網般的裂紋。體內的靈力不受控制,滾燙的如同巖漿。他的經脈被燒灼,就連呼吸都帶著熱氣。

他握劍的手輕顫,鮮血在沸騰。

榕樹沒有現在吞噬他的意思,次次進攻都是對著他懷裏的謝陵。只不過對於他的百般阻攔,榕樹也有心教訓。

根莖獵獵帶風,在榕樹的獵場裏,陸行淵的攻擊受到很大的限制,他的劍氣沖不開這個牢籠,就算前面的根莖被斬斷,後面的也能源源不斷地補上。

榕樹活了太多太多年,它的根莖簡直比頭發還要密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