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三更合一(第2/8頁)
小兒若知趣些,便該叫長公主心頭一想起沈夷白便想嘔噦。
話畢,他無辜擡頭望向元承晚,眉眼間笑意幹凈:
“它可真軟。”
元承晚疑心他觸到的並非小兒,而是她的肚腹。
但這話不必出口。
驕傲的長公主低眉俯向裴時行,渾身知覺俱在腹間那只不斷傳來源源熱意的大掌。
青筋畢現,力道十足,曾撫在同一處,而後又用力深深摁下。
天地因這力道倏寂,而後炸響漫天璨宇星火,一路燎過她的神智。
寸草不生。
她自這些令人臉熱的臆想裏回神,冷冷道:“裴時行,把你的手挪開。”
於是再動人的畫面也在這對各懷心思的男女身上蕩然無存。
興許是小兒不願與阿耶同流合汙,翌日,裴時行並未如願。
至少元承晚見到沈夷白時並未有發嘔之感。
長公主同沈夷白約在城東崇仁坊的豐樂樓,三層相高,視野開闊,可臨風把酒。
數日不見,沈夷白眉目愈發清遠從容,皎若山雪。
他向來溫和,待她關顧入微,此刻亦要問一道:“殿下同駙馬近來可好?”
裴時行或許是不大好,但她也只客套一二句便過,並不多說。
終究各有天地,不復少時的兩小無猜嫌。
“表兄預備在上京留待多時?”
他一向雲遊四海,行蹤無定,故而縱使元承晚有這一問也不顯冒犯。
沈夷白垂眼一笑:“本是無牽無掛之人,但既知殿下喜事,便待到你平安誕子我再走。”
元承晚聞言微怔,不欲回復此話,又轉言問道:
“表兄日後如何打算,便要一心修道,再不入俗塵麽?”
她的確好奇此事。
沈氏這些年漸不復沈太妃在世時的煊赫,皇兄這些年也沒有選秀的意思。
無法送家族女兒入宮承寵,諸多世家均是榮光難繼。
若沈夷白願意回歸族中,繼而入仕,或許沈氏還可再起盛勢。
可不待回答,便聽得聽雨在竹簾外道了句有客至。
她提前同聽雨約定過暗語,這是大理寺的人去到府上了。
於情於理,這場面都不該缺了她這個長公主,元承晚即刻便起身。
卻不料沈夷白亦執意同行。
那端事態緊急,她也不好拒絕,只好隨他一道啟程回府。
崇仁坊距興慶坊有段不遠不近的路,待長公主鸞駕駛至府前,大理寺眾人早已列陣庭中。
正待她歸來。
如今查的是駙馬的賬,搜寢也搜的是長公主府上的寢。
雖奉皇命在身,可眼下事無定論,縱使待會兒要幹的是得罪人的事兒,他們也必須得先向元承晚見過禮。
得貴主首肯方能動手。
元承晚迎著滿庭朱紫客的俯首拜禮踏上主座。
她入座後簡略掃視一遍,心道此番陣仗甚大。
為首的是一身朱色公服的三品大理寺卿嚴道世,身後隨了主簿、錄事各兩名,另有獄吏數十人。
倒是不見崔恪。
想必是因此人與裴時行為同年,又素來有私交,故而要避一避嫌。
她喚起眾人,又點了一身家常打扮的裴時行上前來。
嚴道世上前拱了個禮:
“殿下恕罪,我等奉陛下制敕奏斷公事,今日冒昧忝顏沖撞殿下,萬望寬宥。待今日事畢,老夫來日定親自向殿下請罪。”
長公主芙蓉面上威儀赫赫,淡笑道:
“嚴卿言重,本宮知諸位大人宵旰憂勞,只是為早日洗刷駙馬嫌疑,少不得要再勞動諸位一回。”
“駙馬與本宮同居一殿,諸位今日定要搜的仔細,一案一幾都須對著造冊查個清楚,切莫留下半點疑痕。
“否則才是真正的冒犯本宮。”
她曼然起身,流光金線裙裾上鳳鳥栩栩,妙目靈盼。
而後素手微擡,將裴時行護在身後,繼續道:
“本宮便與駙馬在庭中等候,若有傳喚上前即可,諸位大人可有意見?”
這是全然維護的姿態。
裴禦史如蒼松翠柏,比之身前玉芙蓉般纖柔的小女子,不知高出多少。
男人身形寬闊硬朗,甚至可將她完完全全地嚴實覆住。
此刻卻乖順默立於長公主身後,任她擡臂為他設下一道禁制,安穩地被人牢牢保護。
嚴道世對上長公主身後男子的含笑一禮,忍不住口中發苦。
有那麽一瞬,他想到人與人的差別總是如此。
他一個老朽要對著長公主字字斟酌,提心吊膽,可有些人卻能安然被妻子護在身後。
當真是好命男子。
大理寺卿領命而去,殿中諸人一時忙碌。
元承晚眼光平靜巡視一圈,仍將目光落回到面前立著的男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