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3/5頁)

“如何?”

江玉珣:!!!

能不能不要突然插話提問?

等我組織完語言好不好……

然而此刻木已成舟。

江玉珣只得再次直白問道:“臣方才的話算不算是妄圖揣測聖意、狂妄自大、自作主張?”

好家夥?!

江大人這是什麽情況?

心裏想想也就罷了,他竟直接說出口……是唯恐陛下想不到怎麽定他的罪嗎?

玄印監被江玉珣這番話驚得目瞪口呆。

而方才環視四周的應長川,也在這個時候把視線落在了江玉珣的身上。

他先是一頓,末了忽然似笑非笑道:“愛卿既已經想到這一點,那可有想好要領什麽罰?”

聽到這裏,玄印監總算松了一口氣。

看來陛下這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一會江大人只要意思意思,小懲過後這件事便能翻篇。

江玉珣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

但是他實在沒有辦法違背本心——如果可以的話,誰想受罰啊?

量天樓上,一身晴藍的尚書猶豫了一下,繼而看向皇帝的眼睛認真回答道:“不如……扣了下臣這個月的俸祿?”

聞言,一貫認真嚴謹、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玄印監統領齊平沙,終於忍不住震驚地朝江玉珣看去。

俸祿?

江大人最近三年的俸祿,不是早就被扣光了嗎?

秋風吹來一陣稻香。

應長川移開視線向量天樓外走去。

半晌過後,終道:“好。”

他竟然說“好”。

江玉珣忍不住和齊平沙對視一眼。

這一刻,兩人均從對方眸底看到了隱藏不住的疑惑。

並不約而同地想道:

俗話說“貴人多忘事”。

難不成陛下最近這段時間太過忙碌,忙到忘記了自己曾經罰過臣子什麽了?

擔心驚擾百姓,應長川一行人並沒有太過靠前。

好在圍觀百姓皆很認真,他們全都盯著空地上那一小片水田,沒有任何人竊竊私語。

朝廷派來的講解耕作方式與農具的官員,正用蘭澤郡的方言,介紹著手中的東西。

聲音穿透空地,清清楚楚的傳到了兩人耳邊。

江玉珣一邊聽,一邊用官話小聲對應長川說:“陛下,那名農官手上拿著的東西叫做‘耘耙’,可以破碎土塊,是整理水田的工具。用它耙過田後,再拿‘耖’來細化田泥、打混泥漿,屆時田地就可徹底平整下來。”*

應長川輕輕點頭。

說話間,公牛拖著耘耙走過水田。

地裏的土塊瞬間被碎了個幹凈。

原本靜立在一旁的百姓紛紛歡呼起來。

“果然比鋤頭快多了!”

“碎了——”

“大人,我們如何才能買它回家?”

這樣的情緒也傳染給了江玉珣。

秋光落在眸底,照亮了他眼中的興奮與喜悅。

乍一眼看去,耘耙只是個安裝了刀片的巨大木框,不起眼至極。

但就是這樣一個又一個不起眼的農具,被耕牛拖著耘出了嶄新的世界。

它的價值江玉珣再清楚不過。

千年之後,眼前這些不起眼的農具將會與帝王將相的珍奇異寶一道,被放在華國博物館之中。

甚至於擺放的位置,比那些金翠更為顯眼。

——真正改變歷史的就是眼前這些灰禿禿的木、鐵,而非帝王將相專有的杯盞羅綺。

遠處,站在水田正中央的農官賣起了關子。

“這個……只學精耕還不夠,”他牽著牛,一邊思考一邊緩聲說,“往後你們還得學習官話,不過這個並不著急,慢慢來就好。”

蘭澤郡位於帝國一隅。

這裏的百姓遇到戰亂之後,不像其他郡人一樣逃向昭都,而是南下去海灃國等地。

整整一郡都沒有幾個人會說“毫無用處”的官話。

可是今日,農官的話一落下,百姓便立刻激動道:“學!我現在便學!”

“可有人教習此話?莫晚了一步耽誤春耕啊!”

農官被他們團團包圍,一時間竟有些難以招架。

周圍的情景瞬間熱鬧得令人無所適從。

應長川在一旁看了半天,等眾人散去以後才與江玉珣一道離開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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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的西南十二國,現在已經成為蘭澤郡的一部分。

應長川來這裏後,最重要的工作便是了解此地軍務。

江玉珣則帶著莊有梨等人,忙著量天樓附近的事。

“……對了阿珣,你之前好像說過,這些精耕之法都是從蘭澤郡民間學來的。但是到了這裏之後,我卻見當地百姓對此也不了解啊。”

說著,那名郎官不由轉身無比疑惑地向江玉珣看去。

其余人也把好奇的目光投了過來。

萬幸應長川不在這裏,可以說謊的江玉珣立刻笑了一下,鎮定自若地瞎編道:“此事自然只有部分百姓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