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四十九章

虞瀅想到自己給宋三郎縫針的事情, 傳出去或許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便特意囑咐何叔何嬸幫忙保密。

若是旁人問起宋三郎如何好的,就說宋三郎傷得並不是很重, 上了些止血的草藥,休養一段時日才好的。

何叔何嬸也是擔心村民知道這余娘子有這麽好的醫術,不管大病小病都尋來,然後拿不出銀錢還讓余娘子來治。

治得好就感恩戴德,要是治不好的話,不知會有多少的埋怨呢,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自然是能避免就避免的。

想到這些原因, 何叔何嬸也就應了下來。

因今日宋三郎的事情, 哪怕今日吃的是鹿肉, 味道也極好, 但大家也吃不出什麽味來。

暮食後,大家夥簡單的梳洗後也就各回各屋了。

黑暗的屋內靜悄悄的, 虞瀅卻是睡不著。

即便屋內昏暗, 但伏危也感覺得出來她是醒著的,問:“怎了?”

“你也沒睡?”虞瀅反問。

伏危輕“嗯”了一聲, 他還沉浸在今日她給宋三郎縫針的那股子臨危不亂的從容之中。

這份從容, 鎮定, 哪怕是男子都沒有這份魄力。

伏危也深受震撼。

這般出色的女子,尋常人又如何配得上?

“你是為宋三郎的事情憂心?”伏危問。

虞瀅望著黑暗的屋頂,應道:“給他縫線時, 沒有半點的保護措施, 我有些擔心。”

伏危思索了一會後, 說:“你是衡量過才做出的選擇,必然知道縫合與不縫合哪個比較合適。”

虞瀅聽到伏危的話, 似乎從中感到了被信賴之意。

這一絲信賴的感覺,像是一縷清風拂來,很輕很淡,卻讓人覺得很舒適。

“為何這麽相信我是做了對的選擇?畢竟我也有可能做了錯的選擇的。”

伏危嘴角浮現了淺淺的笑意,聲音低而緩,格外的溫潤:“別人我或不知曉,但我知你做事是事緩則圓的性子,且遇事不會自暴自棄,也不會慌不擇路,你這樣性子我怎會不信任?”

黑暗中,伏危的嗓音清越溫和,有能安撫情緒的魔力。

虞瀅那擔憂的情緒也因這話與這聲音得到了緩和。

平靜了一會,虞瀅說:“今日的事情到底是冒險了,那宋三郎我還是得看著點,為了避免以後還有諸如此類的事情發生,我得備著一些要用到的東西。”

歷經宋三郎的事情後,虞瀅覺著以後無論從不從事醫者這條路,都要備著一些要急用的東西。

“都需要用到什麽東西?”伏危問。

虞瀅琢磨一下,回道:“縫合線的話需得找到新鮮的羊腸,可平民老百姓可吃不起羊,找起來可能會比較困難。”

伏危琢磨了一下,提醒道:“玉縣雖然不必繁華大城,但酒樓應該也是會宰羊的,你或可以去問一問,富貴人家不愛吃內臟,會相對便宜。”

虞瀅輕一撫掌,應道:“對呀,酒樓必然是會有的,羊腸線便也不成問題了,還有縫合的剪子和針我可以去鐵匠鋪定做,酒的話比較貴,那還是得等到十月交了貨之後才能買。”

話到最後,語氣略消沉。

果然,有錢什麽都容易弄得到,沒有銀子,就是有想法都很難實施。

聽到這,伏危笑了笑,而後道:“夜深了,你明日還要忙活那麽多事情,船到橋頭自然直,便莫想那麽多了。”

虞瀅應了一聲“嗯”,繼而道:“好吧,那你也早些休息吧。”

說罷,緩緩閉上雙目,放緩思緒,漸漸進入夢鄉。

聽到耳邊均勻延綿的細微呼吸,伏危卻沒有什麽睡意。

她所需之物,他一樣都給不起。

不僅給不起,在她逐漸有名聲傳出去後,還很有可能因為他的緣故,給她招來禍端。

為了避免這種禍端,他雙腿恢復後,必然不能只是隨她一塊做藥材買賣的。

面臨他的不僅僅是時下窮窘的處境,還有不想他好過的人。

那人權勢還未能伸得太遠,但若是有朝一日權勢更上一層的時候,知曉他過得美滿,必然會繼續再使肮臟的手段。

他在武陵郡之時,便了解到這兩年新即位的天子驕奢淫逸,更是征丁無數,大興土木修建宮宇樓台。

強權之下必有反抗,不過是早與晚的事情。

而他要做的,就是動亂之前,尋得一方勢力庇護全家。

一則為了將來做打算,一則為了庇護迫害。

現在能找到的勢力,也不過是玉縣的縣衙。

只是,玉縣貧瘠落後,那玉縣的知縣於玉縣的平民老百姓來說或許是只可仰望的存在。但在那些達官貴人眼中,也不過是看螻蟻一般的存在。

但他現在能竭力接觸到的,也只有這玉縣的知縣了。

翌日,虞瀅配了一副消炎藥,熬了半個時辰後,才與伏安伏寧一塊送去了何家,順帶去查看宋三郎的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