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4/7頁)

姜月寫得涕淚肆意,聶照也快看得涕淚肆意了,他覺得其中雖然沒有什麽珠璣精妙之言,卻發於肺腑之誠懇,真讓人感動。

他按了按自己的眼睛,院長要說什麽,被他擡手駁回了:“我知道,院長是覺得姜月這個文章寫得至誠至真,感人肺腑,所以特邀我來鑒賞的是嗎?”

聶照已經想好這篇文章要掛到哪兒去了,就掛在堂屋正中央,裱起來,到時候甭管誰來家裏,都能看見。

院長怒而拍桌:“我說的是這個嗎?下輩子當母女,你沒覺得哪裏不對?”

聶照不覺得:“她至誠至真,如何不對?”

“她說你是她娘!”院長繼續拍桌,臉脹紅,看起來是真的生氣了,一大把年紀,馬上就要暈過去。

聶照還是懂尊師重教的,況且他雖然覺得姜月這文章寫得令他潸然淚下,卻的確偏頗,詞文遣句算不上好,不怪先生憤怒,笑道:“又不是真的,先生您這麽死板嗎?比喻您懂不懂?不過孩子我帶回去,肯定會多加管教的。”

院長氣得上氣不接下氣:“走走走!”

李護也覺得他閨女寫得沒問題,父愛母愛不都差不多嗎?她覺得她娘和爹一樣,讓她感受到了父愛,這也很合理啊。

聶照和李護拿著令自己潸然淚下的文章雙雙出門,對著陽光看了又看,在對方臉上都看到了滿意的表情,交換了一下,看完後對彼此孩子的文章大加贊揚。

很好,知己。

聶照覺得李護二甲進士,能欣賞的來說明姜月文章的確沒有問題。

李護覺得聶照師從大家,能欣賞的來說明他閨女文章也沒有問題。

姜月和李寶音今天的文章被先生罵得狗血噴頭,完全不敢回家,他們生怕回家又要挨罵,兩個人照舊蹲在學院最偏僻的一處涼亭同病相憐。

“你寫什麽了?”

“我寫我哥像我娘。你呢?”

“我寫我娘像我爹。”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異口同聲說:“我覺得沒問題。”

好得很,再次給了對方信心。

姜月小心翼翼回家,還沒進門就聞到了飯菜香,三哥大抵是沒生氣。

她躡手躡腳關上門,正對著的堂屋上掛著她今日寫的那篇文章。

“回來了?快些洗手吃飯。”聶照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姜月想不通,他竟然沒生氣,她躡手躡腳鉆進廚房,趴在門框上打量他:“三哥,我那個文章……”

“挺好的,你們先生不懂得欣賞,但是你以後別寫這種東西氣他了,他封建古板,接受不了,”聶照摸摸她的頭,遞給她十文錢,眼睛彎彎地笑著,怎麽看怎麽不懷好意,“家裏醬油沒了,去打一壺醬油,剩下的錢都給你。”

姜月沒想到不僅沒挨罵,還能有零花錢,趕忙接了錢跑出去。

沒過多一會兒,她拎著醬油垂頭喪氣地回來:“三哥你騙人,一壺醬油正好十文錢,你就是想騙我去打醬油。”

聶照樂不可支:“誰讓你下輩子說要和我做母女的。”姜月的文章他看了很感動,但做母女確實不行,他說不上來,就是覺得不行,他不想,但是做真的兄妹,他也不想,他想不出下輩子想和她做什麽,但絕不是沒有關系的陌生人。

姜月鼓了鼓腮幫子:“你不是還說我寫得好嗎?我說的可都是肺腑之言。”

聶照把刀遞給她:“你但凡能下得了手,這輩子我都能給你當娘。”

姜月連忙把刀扔下,嚇壞了:“我可不敢。”

“你怎麽總執著於讓我當你娘呢?我不都已經是你,是你哥哥了嗎?”聶照不解,剛來的時候,姜月病中就哭著喊他娘親,這麽多年了,她的執著竟然還不改。

姜月揪了揪衣裳的角,搖頭:“我也不知道,我總覺得母親是最好最好的,你對我,像我娘對我哥哥。”她沒怎麽見過哥哥,但見過母親給哥哥手裏不停地做衣裳,鞋襪,到了時候,就說哥哥要下學了,該給他□□吃的素包子。

三哥對她,和母親對哥哥是一樣的。

“你還有個親哥哥?”聶照還是第一次聽她說,給她盛了碗飯放在面前,讓她細說。

“有,我哥哥小字叫招財,我不知道他名字叫什麽,他還有個字,叫德津。”

“那你呢?你的小字叫什麽?進寶?招財進寶?”聶照自己說完都低低地笑起來了。

姜月細想了想,才搖頭:“我應該是沒有小字,家裏就姜月姜月地叫。”

“你說你哥哥還有字?家裏不給你取小字,字沒給你取嗎?”聶照以前沒聽她提過,原以為姜家是不會給孩子取小字和字的那種人家,沒想到她哥哥有,她年末就十五歲,很快要及笄了,按理說,家中若是有這個習慣,年幼時就會早早給孩子備下字,預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