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離開黃金籠的第一百二十二天

許嬌河再醒來時, 已然躺在了熟悉的拔步床之上。

天仙醉雖烈,卻是清泉搭配靈植釀造而成的好酒,並不會留下宿醉的後遺症。

她渙散著視線仰面朝天了一會兒, 意識很快回歸, 瞳孔也重新聚焦。

見到與真境中布置的一模一樣的場景,許嬌河有些恍惚, 不知自己究竟置身何處。

昨夜的一切仿佛是個夢境。

她只記得遊聞羽順利晉升到通玄期, 又將開辟出來的唯一真境送給了自己。

至於喝醉後的畫面, 任憑她將腦海的記憶盡數過篩一遍, 也毫無頭緒。

許嬌河翻身坐了起來, 舉目望去, 四下無人,門外亦不見駐守的女婢。

她又呼喚了幾聲遊聞羽的名字,同樣不見回應。

莫非自己還在真境之內?

若是如此,遊聞羽又跑到了哪裏去?

懷揣著幾分疑惑, 許嬌河按照從遊聞羽那裏新學會的辦法, 從神念之中喚出了真境的本體。

圓潤的光團在掌心浮現,只要指尖觸碰其上,便能進入或者離開。

許嬌河看到縮小的真境, 才確認昨夜發生的事情, 並非自己的夢境。

她凝神欣賞片刻, 正想嘗試離開, 卻忽聞空寂的屋外響起快步的足音。

在門扉開啟的一瞬, 她趕緊將真境的光團藏了回去。

熹光隨著逐漸推開的縫隙湧入房內, 許嬌河透過半透明的山水屏風, 看見了露華的面孔。

她稍一愣怔,自語道:“……原來我已經回了懷淵峰。”

“夫人怎會發出這樣的感慨?”

“您是懷淵峰的主人, 自然是住在懷淵峰。”

露華腳步輕快地繞過屏風,試圖如同往常般與許嬌河說說笑笑。

但對方聽了她的話,惺忪的雙眼間並沒有露出回應的情緒。

露華便有些忐忑,以為許嬌河仍在怫婆文海棠廢文都在衣無貳爾七五貳八一然於昨日前往不爭峰前發生的事,連忙收了面上的笑意,沉默下來,行至許嬌河的床前,恭敬地彎下腰肢,替她穿上新制的絨緞衣裙。

穿完衣裙,許嬌河將一雙裸/足自衾被間抽出。

露華又開始半跪在馬毛織毯上替她套上鞋襪。

她觀察著許嬌河的表情,見對方不見歡喜,也沒有郁色,方才謹慎地開口道:“夫人,奴婢之所以來喚您起身,是因為一盞茶前宗主派人傳來消息,想在辰時中刻與您過殿一敘。”

許嬌河聽見露華的話,沒有立刻給出回應。

她看向山水屏風上的時辰,距離辰中還有大約一刻鐘的空隙。

只要加緊點動作,這些時間便足夠洗漱上妝了。

這也正是露華的貼心之處。

她從來只會把必需的時辰預留出來,而不是得了消息就火急火燎地前來攪擾她休息。

遷怒的心緒略收,許嬌河看著殷勤妥帖的露華順眼了不少。

她問:“宗主可有提前說明是為了何事尋我?”

露華回答:“那小弟子倒也沒有主動提起來意,奴婢留神探了探,似乎是進攻欲海的事。”

許嬌河下意識在心中感慨,紀若曇當真是料事如神。

她嗯了一聲表示知曉,穿罷鞋,又由露華服侍著凈面漱口,再到梳妝台前坐定。

許嬌河在妝奩中挑選心儀的首飾,露華則站在她身後,拿著金絲象牙梳為她篦頭。

雕花銅鏡中時不時映出露華欲言又止的眸光。

許嬌河瞧得有趣,特意晾了她一會兒,才打開話頭道:“你想說什麽,直說便是。”

“……回稟夫人,是昨日之事。”

“昨日之事。”

纖細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滿匣子絢爛釵環,許嬌河隨意從中取出一支,放在烏黑的鬢邊比了比,漫不經心道,“昨日怎麽了?你從前說話爽利,如今也開始吞吞吐吐了。”

露華鼓起勇氣道:“奴婢有愧,昨日逾越了本分,竟想要橫加幹涉您的決定。”

在修為至上的小洞天。

讓一位金丹期的修士為奴為婢,侍奉一個凡人,本就是荒謬可笑的事情。

除了許嬌河的懷淵峰,怕是在外也尋不到第二個如此作為的地界。

許嬌河聽著露華從今日進門起,就著重強調的一口一個奴婢,心中頗為感慨。

彼此相伴七年,她從未只把露華看作是低人一等的侍女,而是盡心照顧自己的長姊。

歸根究底,她會遷怒於露華,也是出於紀若曇的緣故。

許嬌河將手中的發釵扔回首飾堆裏,不輕不重地磕碰聲,激得露華停下了梳頭的動作。

她不知所措地望著自家夫人,面上悔色更深。

“罷了,我不是怪你。”

許嬌河別扭地緩和嗓音,“不用如此惶恐,你又不是不清楚,我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聞言,露華攥著象牙梳立刻屈膝行了個禮:“奴婢深謝夫人寬宏大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