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離開黃金籠的第一百零二天
如果許嬌河夠聰明。
就會知道這世間的秘密大抵聽了都沒什麽好處。
有些秘密會加深人與人之間的羈絆。
有些秘密會讓人產生更加貪婪的欲念。
而有些秘密, 則會奪走人的命。
可惜許嬌河並不能夠看清層層偽裝後的真心,生性也沒有那麽機敏。
“秘密”二字入耳,仿佛在庭院的樹根下挖出了綴滿珠寶的錦盒, 她無論如何都想打開看看。
許嬌河猶豫一瞬, 自作聰明地問道:“若知曉你的秘密,可會為我帶來危險?”
遊聞羽定定地瞧了她片刻, 搖頭道:“師母不說, 我也不說, 自是不會有危險的。”
“那、那好吧, 你說來聽聽。”
許嬌河終是抵擋不住誘惑, 又刻意在面孔上擺出沒那麽感興趣的樣子。
如此拙劣的掩飾, 只會引人發笑。
遊聞羽用硬質的指甲邊緣剮蹭過她的掌心,很快就擊碎了她維持在臉上不過一秒的偽裝。
他看著她的眸光因癢意微微晃動開透明的漣漪,才和煦地宣告道:“扶桑花能抵禦無極之雪的寒氣,也能殺死極雪境內的生物, 但面對雪魔一族血統最純凈的扶雪卿, 卻破不開他雪之心的防禦。”
這樣才對嘛。
紀若曇分明也說過,光憑他們手中的扶桑花,要不了扶雪卿的性命。
遊聞羽賣著關子, 透露的消息全是自己已經掌握的。
許嬌河聽得無趣, 催促道:“然後呢?扶桑花破不開他的防禦, 你又是如何對他一劍穿心的?”
遊聞羽觀察著許嬌河的表情, 見她婆文海棠廢文都在衣無貳爾七五貳八一沒有因為扶桑花的作用而感到意外, 便知她了解的消息遠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多, 索性直接說道:“區區一朵扶桑花, 自然不能奈扶雪卿何,可若扶桑花加上九州皇室中靈力強大者的血液, 便可以無視雪之心的防禦,將致命的攻擊刺進扶雪卿的胸口。”
九州皇室。
許嬌河的耳朵自動捕捉到一個關鍵詞。
同時與這個關鍵詞相關聯的記憶在她腦海中生成。
小洞天之內,真正和九州皇室有血脈聯系的,唯有紫台。
傳聞他們的每一任宗主,皆為皇族後裔。
皇室血脈,再加上靈力強大的限定,能夠圈定出來的人選,除了紫台宗主也就只剩少宗主宋昶。
只是遊聞羽是怎麽掌握這個秘密的?
又何以能夠從這兩人手中得到血液?
要知道,這麽多年以來,遊聞羽和宋昶就沒有一天看彼此順眼過。
等等。
看不順眼……?
許嬌河渾濁一片的思緒,如同撥雲見日般靈光一現,她擡起眼簾,狐疑地盯住遊聞羽,試探著問道:“你塗在劍上的血,從何而來?總不能是……宋昶的吧?”
遊聞羽蒼白的眉目,在昏暗的光線中呈現出氣定神閑:“師母並非不清楚小徒素來與那尾巴翹到天上去的公孔雀不合,當然不會去問他索要血液——那血液,是小徒自己的。”
說著,他攤開另一只手。
由於劍鋒刺入肌膚時十分用力,這只手的掌心中央仍然留存著尚未徹底愈合的痕跡。
許嬌河的呼吸亂了。
所以,上到修士顯貴,下到馬夫走卒,誰人都能打交道,樣樣精通、百無禁忌的遊聞羽,和那位眼睛長在頭頂上看人的紫台少主宋昶,竟、然、是、親、戚?!
如果是這樣,他為什麽不拜入紫台,而是選擇成為紀若曇的徒弟?
聽聞當年,紀若曇收下他的時候,也並不太情願。
遊聞羽成功地在許嬌河眉眼間,窺探到了自己預料中的訝然。
他笑著挑起一側眉峰:“在很久很久之前,我還有個身份,是宋氏皇朝的五皇子。”
許嬌河徹底沉默。
她原以為遊聞羽同商販打交道如此熟練,做生意又是一把好手,應當和自己一般身份高貴不到哪裏去,又因著彼此皆是他人硬塞到紀若曇門下的這層關系,心中天然存了一份親近之意。
不成想到頭來,這些人的背景個頂個的高貴。
唯有自己,是從小被嫡母豢養在後院,只待及笄就送去達官貴人床畔的卑微庶女。
許嬌河的性子太淺,心頭有了計較,面上便會外露出對應的異樣。
她有些失意,怔怔地凝視著遊聞羽的眼角眉梢,仿佛第一次認識他這個人一般。
“在師母的心中,皇子的身份就代表著高貴,是嗎?”
遊聞羽用手肘支撐了身體半晌,像是因為疼痛而力竭,重新趴伏回去。
他的半張臉陷入軟枕間,光線勾勒的五官一半陰霾,一半明亮。
許嬌河聽聞他明知故問的話,下意識譏諷道:“總不會比異族進貢的舞姬馬奴卑微。”
遊聞羽的視線突兀冷了下去。
他一雙生來多情的桃花眼,甚少有這般沉而寒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