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離開黃金籠的第八十五天

許嬌河下口用盡全力, 直把扶雪卿的手背咬得血肉模糊。

可相比這點微不足道的疼痛,許嬌河眼中忽然有了重量的情緒更叫扶雪卿在意。

他忽略心底略帶異樣的潮湧,沉默告誡著自己:紀若曇是自己的仇敵, 許嬌河作為紀若曇的道侶, 亦是紀若曇身上一道無法剝離的標志,能讓她感覺到痛苦, 自己也算間接達成了報復紀若曇的目的。

就這樣, 在許嬌河狠狠發泄之後, 扶雪卿出於不知名的原因, 並沒有選擇懲戒她。

他甚至刻意遏制了快速修復的體質, 毫不避忌地帶著咬痕猶存的傷口出去, 滲出肌理,順著手指彎曲弧度下淌的血液,在浴室外鐫刻霜雪紋的五層玉台階上,滴滴答答流了一地。

隔天, 雪月巔內外傳開一則秘聞。

魔尊被未來魔後家暴了。

只是魔尊不以為恥, 反而樂在其中。

這則消息傳進身在欲海府邸的遊聞羽耳朵內,正在飲茶的他笑著捏碎了掌心的薄瓷。

滾燙的茶水便如同扶雪卿手背上的血液一般,也流了遊聞羽一手。

他卻沒有擦幹散發著馥郁香氣的液體, 反而擡起手, 就著窗邊的陽光, 打量起自己的手指。

中指的關節, 無名指的上半部分。

結痂的齒印仍在。

他天賦異稟, 縱然受傷不去施術醫治, 不過三五日的光景也能恢復如初。

再過幾日, 待許嬌河留下的齒音愈合後,便只剩下扶雪卿可以留著那道痕跡耀武揚威。

是在做給誰看?

遊聞羽帶著如此疑問, 凝視片刻,忽然站起身來,行至不遠處的博古架旁。

靈胎瓷、冰晶盞、陰陽香爐、槐水木雕……

為表君臣之誼,也為了鎮壓他人口舌,扶雪卿賜下了無數價值連城的靈寶給他。

而遊聞羽也極為配合地擺在最顯眼處,讓府上前來拜訪的客人都能夠欣賞得到。

遊聞羽看著這些奇珍異寶,從未覺得它們像今日這般礙眼過。

於是他一個拂袖,將其通通掃了下來。

叮叮咣咣。

不堪撞擊的瓷器立刻碎了一地。

幾件質量上乘、耐壓耐造的寶物則盡數在強橫的靈力作用下碎為齏粉。

如同扶雪卿那張帶著得意神態的面孔,在自己面前開裂粉碎。

遊聞羽忽然感覺好受了些。

可心臟空蕩蕩的,仿佛缺了一塊。

……還是不夠。

他又把整只手用力按在滿地狼藉之上,任憑尖銳鋒利的碎片紮破皮肉,刺入掌心。

在無法忽視的痛楚中,遊聞羽享受著血液離開軀體,思緒離開腦海的放空感。

半開的門外響起聞聲趕來的仆婢們且驚且切地詢問聲:“觀、觀渺君,您無事吧?”

“自然無事。”

遊聞羽身形不動,只微微偏轉面孔,微笑著說道:“替我備馬,我要入宮拜見尊後。”

……

雖然單方面同扶雪卿鬧了一場,不知將來結果如何。

但因著自己和百目妖的初步計劃已經順利完成,許嬌河依然感到幾分欣慰。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找個合適的地點時機,令其操控眼球,搜尋竭澤之內是否有紀若曇的身影。

寢殿內,許嬌河正在思考下一步怎麽進行,外頭留守的聽鳶又稟報道遊聞羽求見。

經過上一次的遭遇,許嬌河意識到,殿外的人只要想進來,無論自己是答應亦或拒絕,他們都會堂而皇之地闖入,且不認為這種無禮的做法有半點問題。

反正自己的意見並不重要,許嬌河也就不再拒絕。

她讓聽鳶將遊聞羽領了進來,卻見本該退下的聽鳶沒有離開。

而是眼神閃爍地盯著遊聞羽身上某個部位看個不停。

許嬌河略帶困惑。

她順著聽鳶的目光一看,才發現遊聞羽衣袖下的手也在流血。

……這是怎麽回事?

他被扶雪卿罰了?

許嬌河的雙眼從衣袖滑到遊聞羽的臉龐,見他眉目繾綣、面色生春,只是忽然轉過頭去,對著聽鳶徐徐挑起一側眉梢:“我與師母有事要談,你還不下去嗎?”

聽鳶奉扶雪卿的命令,負責守衛許嬌河的人身安全,而遊聞羽又是一副看起來瘋瘋癲癲的模樣。

她實在放心不下,看了看遊聞羽,又看向許嬌河,在心底猶豫著要不要稟告給扶雪卿。

許嬌河則擺了擺手:“你先下去吧,沒什麽大事。”

“……是。”

聽鳶退下後,遊聞羽自來熟地在距離許嬌河最近的位置上坐下。

那手上流的血,很快把地毯的一角染成了鮮紅的顏色。

許嬌河本想等遊聞羽開口。

可候了片刻,座位上的人也僅僅氣定神閑地坐著,不存半點說話的意圖。

她只好指著他的手嫌棄地問道:“你搞成這副德性,也是求我原諒的一環嗎?”

遊聞羽的眼神黢黑,笑得讓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