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離開黃金籠的第二十八天(第2/3頁)

而“母親”這個稱呼,讓葉棠停下了攻擊的招式,也成功阻止了許嬌河逃跑的腳步。

她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向黑影的所在,後者卻先行一步飄到了囚禁葉棠的金光牢籠前,做出近似下跪的姿勢,“不孝兒紀若曇拜見母親,請母親恕兒不曾侍奉膝下的罪過。”

在近乎凍結的氣氛裏,葉棠混亂的神識終得片刻安寧。

她緩緩清醒過來,唇角溢出似哭似笑的嘆息:“月來,真的是你……原來你已經長得這麽大了。”

黑影搖晃著上半部分,仿佛在點頭應和。

短暫沉默過後,又道:“母親見諒,兒已經成婚多年,方才那位喚您婆母的女子正是我的結契道侶,名為許嬌河,還請您對她手下留情。”

“竟是月來你的道侶?”

葉棠聞言挑起眉峰,語氣又驚又喜,但她思及方才的所作所為,面上又掠過一絲歉意之色,“此事是為娘不好,只剩殘魂一縷,神智常常處於潰散的邊緣,才會不分青紅皂白攻擊兒媳。”

“母親,這些暫且不提,兒此次出現,是有要緊之事,需要和母親商議。”

紀若曇化作黑影一枝,沒有五官,許嬌河也瞧不出他的心緒,只從話音中聽出超然的冷靜。

得到葉棠的允許,他進入了陣法之內,唯獨剩下滿心茫然的許嬌河風中淩亂。

自己分明十天半個月前才接待過各路宗門的祭拜,為何傳聞中魂飛魄散的亡夫又驟然活了過來?

許嬌河以為這是夢,使勁掐了下手臂上的肌肉,轉眼又痛得眼含熱淚認清了現實。

她很想把紀若曇抓出來問個究竟,但盡職盡責的金光囚籠卻拒絕了第三個人的進入。

腦子被無數問題塞滿的許嬌河,在原地蹲了下來,試圖弄清楚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然而她堪堪想起紀若曇投身的黑影仿佛是曇花的樣子,陣法中又傳來呼喚之音:“嬌河,進來。”

七年道侶生涯,紀若曇從未用這般溫和親近的語氣稱呼過自己。

竟然還去掉了姓氏,仿佛夫君在呼喚自己的妻子。

許嬌河渾身抖了抖,越發感到目眩神迷。

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又搖搖晃晃地走進去。

等她遵循自家道侶的安排,乖順地跪在葉棠面前後,情緒起伏的兩位母子已然平復多時。

紀若曇懸浮在半空,接著說起許嬌河聽不懂的正經話題:“母親,大乘境界的勘塵之劫提前來臨,九道天雷擊碎了我的神魂□□和本命靈劍破妄,我這些天只能龜縮贈送給嬌河的柳夭劍裏,連維持這副曇花真身,都耗盡了全部的氣力。”

葉棠聞言雖心疼,卻也堅定地說道:“你有你的目標需要完成,就得忍受旁人不能忍受之苦楚。”

“是,母親,不過沒有人軀,兒要行事終究不便,就連守護道侶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紀若曇的嗓音淡然若水,只是說到與許嬌河有關的內容時,有一縷極淡的內疚之意轉瞬即逝。

循著他的話音,黑色綢布下葉棠的眼睛定格在許嬌河的面孔上,叫許嬌河生出盡管對方眼盲,仍舊能夠洞悉世間一切的錯覺——葉棠停頓片刻,深以為然道:“你的道侶沒有靈根無法修煉,又是眾人趨之若鶩的特殊命格,你既然已經認定了她,就得負起責任,好好憐惜呵護她一輩子。”

什麽憐惜、呵護……

許嬌河在心裏默默回味這兩個詞匯,差點咬到舌頭。

她不自覺地把臉側過去,看向紀若曇,疑惑的情緒在眸光中明滅閃爍。

他難道沒有告訴自己的母親,這段道侶關系徒有外表,沒有實質嗎??

很快,變成一朵曇花的紀若曇依舊承繼著人身時的習慣,他理所當然地無視了許嬌河詢問的目光,黑漆漆影子的上半部分又嚴肅地上下晃了晃:“母親囑咐,兒定當遵循。”

“罷了,你與嬌河既有緣進入這媧皇像之內,作為長輩的我也不能坐視你們的困境不理,我這殘魂之內,約莫還剩下三成力量,便分出一成半來幫助你們。”

“那,葉尊主會不會發現?”

對方一提媧皇像,許嬌河立刻想到了還守在外面的葉流裳和紀雲相。

她煞風景的擔憂脫口而出,引來一人一魂的注意。

“無妨,這鴻蒙金光陣,雖是我為困住不清醒的殘魂而建立的一方囚牢,但也同樣是阻絕外界紛擾的一方凈土,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能闖入這法陣中靠近於我。”

葉棠的解釋很是耐心,對許嬌河的態度也十分慈愛。

雖然失明,但天生靈視,能夠得觀萬物本源的她,並沒有瞧不起這位靈力皆無的兒媳。

一番言語結束,她擡起手臂,並攏雙指,從自己的額間牽扯出一根閃爍著光亮的靈力細線,注入到紀若曇的黑影中,光華旋轉間,一人高的曇花真身慢慢塑造出人類的形態,漆黑的顏色也逐漸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