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第3/4頁)

至於大理寺卿,一向奉公克己,奉行國法,倘若平陰侯當真不曾沾手,那麽他也不過是失察之罪罷了。

直到,杜江將目光落在了徐瑾瑜的身上,那個看著輪廓還有幾分青澀的少年,他立於金殿之上,也依舊不卑不亢,閑閑的籠手站在一旁,一派雲淡風輕。

杜江直接撲過去,抓住徐瑾瑜的一片袍角,涕淚橫流:

“徐郎君,徐郎君,我聽魏世子說過,你一向聰慧過人,你幫幫我,也幫幫他們吧!

他們固然有錯,可是他們也不過都是為人手中刀罷了,他們錯不至此!求求你!求求你!”

平陰侯斜了杜江一眼,笑容陰冷,這杜江也不過是病急亂投醫罷了!

現在杜江這張牌已經廢了,他倒要看看這位“專使”還有什麽本事?

平陰侯那陰冷黏膩的目光滑過徐瑾瑜的面龐,如同一條劇毒的蛇翹著頭,吐著信兒,時刻準備發動攻擊!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

他也很久沒有被人逼到這種地步了。

但,一個黃口小兒也就只能做到這一步了,以為自己有些小聰明,孰不知——計謀與手段缺一不可,心思與狠毒密不可分。

一個小少年,又懂什麽呢?

聖上面前,平陰侯並未出言譏諷,可是那輕慢的神情中漏出來的信息,卻足夠明白。

徐瑾瑜低眸看著杜江,緩聲道:

“你且放心,今日吾讓你來此作證,自沒有讓嫌犯脫逃的說法。”

平陰侯聽了這話,臉色難看起來,又是嫌犯,這小子就是認定自己是這個嫌犯了嗎?

杜江聽了這話,下意識的送來了徐瑾瑜的袍角,而隨後徐瑾瑜看向平陰侯,似笑非笑:

“方才,侯爺一場辯駁實在是無可指摘,而事實,也應確實如侯爺所說的那樣,杜家嫡系清清白白,幹幹凈凈,而旁支一個個手染鮮血,猶如羅刹。”

平陰侯聽了徐瑾瑜已經單方面的肯定自己後,他眼中閃過一抹得意,口中卻道:

“怎麽,這個時候想讓本侯寬宥你了?”

徐瑾瑜只是笑笑,面色淡淡的看了平陰侯一眼,裏面情緒莫辨:

“不,吾只是想請教侯爺一個問題。”

“本侯不想回答。”

平陰侯毫不猶豫的說著,他已經被這小子不知道下了多少套了,他是瘋了才會再將把柄授人。

“侯爺不想回答,那就不回答吧。不過,聖上,關於杜侯爺方才所言,學生有話要說。”

“講。”

平陰侯沒想到徐瑾瑜直接也與聖上說,在原地氣的幹瞪眼,而徐瑾瑜這是也悠然開口:

“上座三位大人皆掌我大盛刑名,敢問三位大人,以為凡有疑案,還從何入手?”

徐瑾瑜此言一出,刑獄司主司看了成帝一眼,玩味道:

“專使大人這是在考吾等了?”

徐瑾瑜只謙恭的拱了拱手:

“學生不敢。”

成帝看了一眼二人,是一句話也沒有說。

這徐瑾瑜考你一個臣子算什麽,他連自己這個皇上都敢考!

而這時,一直沉默的刑部尚書淡淡道:

“自然是從動機入手。”

徐瑾瑜聽到這裏,笑容更大了一些,燦爛到即使外面因為雪天陰沉,可讓眾人卻覺得眼前一亮。

“不錯,正是動機。方才侯爺說,此乃旁支汙蔑,那旁支做這等排除異己、打壓拉攏等手段,是圖什麽?

圖此舉能讓他們斷子絕孫,圖此舉能讓他們早日下黃泉,見祖宗?

他們不惜滿手鮮血,不惜背負人命無數,若為的就是單純汙蔑侯爺,那依吾看,這個解釋簡直如同糊了三年的窗戶紙,不用戳就破!荒唐的可笑!”

徐瑾瑜句句鏗鏘,一字一句的將平陰侯逼的無所遁形,他張口欲言,可卻發現自己的退路已經全都堵死!

他在見招拆招,可是這少年卻早已經不知何時成了那局外之人,他所有的計謀手段,在他眼中都如無物!

這個認知讓平陰侯一瞬間血液都凝固了起來,他呼吸急促,正要說什麽的時候,只覺得身子一抽,竟是睜著眼,直接栽了下去。

“砰——”

平陰侯身量不輕,即使砸在地毯上,也發出了一聲悶響。

“嗬嗬——”

平陰侯睜著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徐瑾瑜發出異聲。

成帝被平陰侯突如其來的栽倒嚇了一跳,隨後坐直了身子,揚聲道:

“馮卓,傳太醫來。”

而一旁的徐瑾瑜迎著平陰侯的目光,就像是沒有看見一樣,幾步走過去,蹲身摸了摸平陰侯的脈,半晌,徐瑾瑜這才起身:

“啟稟聖上,侯爺這是正氣虧虛之症,想來是……方才太過激動,以致氣血逆亂。”

成帝方才有些驚,可這會兒一下子鎮定下來,聽了徐瑾瑜這話,饒有興致道:

“你還會這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