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五回 天道從來有好還(下)

卻說魯智深眾人,在茅山上餐霞飲露,眼見就要修成大道,忽然山下宋軍急急退去,正不知何故,戴宗載著安道全,風馳電掣而來,始知老曹已然揮師渡江。

魯智深大喜道:“好個武大郎,好個大漢皇帝,他既坐了天下,生民們倒有幾十年好日子得過,走走走,大夥兒同去相幫,打殺了宋國昏君,待天下太平,兄弟們也喝一杯太平酒兒!”

遂留安道全照料方臘、史進,余五婆領八千人留守,其余人等,都隨魯智深出發,一路急行,夜深時分,自金陵城外繞過,不料一支飛箭,不偏不倚,射中魯智深的光頭,波的一聲響,驚得魯智深大叫一聲,忙把手摸腦袋時,鴿子蛋大一個疙瘩。

魯智深怒道:“啊也,誰放冷箭暗算灑家?”

楊志撿起那箭笑道:“這是去了箭鏃的,射在誰的頭上都不得傷,偏偏師兄你不愛戴頭盔,又生得這般大一個禿瓢兒。”

說話間解下箭上錦帛,細細一看,驚道:“是童貫老賊,約定今夜五更舉火為號,開門放我軍進城!”

魯智深大怒道:“他這一條詐降計,翻來覆去使用,料定了我等無謀麽?且去匯合了陛下,看他怎麽說法。”

當下繼續行軍,不多時,到得老曹營中,馬靈先一步已然報了信,老曹歡天喜地,出轅門接應:“魯師兄,楊制使,阮家兄弟,想煞武某也!”

又抱著張覺、李應道:“得知你兩個兄弟被救出,吾心中歡喜無限!”

魯智深嘆道:“陛下哥哥,我等吃了老大敗仗,面皮都丟盡,無顏面見陛下哥哥也。”

曹操擺手道:“朕盡知矣!詐降計說來平凡,其實最難辨別,朕那老嶽父應對本來無錯,只是一點,進得城後,豈能任由降將把守城門?他若讓師兄守門,即使中計,以宋軍戰力,汝等有一面城墻依托,耐心同他混戰,還不知鹿死誰手哩。”

魯智深拍著大腿道:“可不是如此!”

又同楊志討取了箭書,遞給曹操道:“陛下哥哥且看,因此一役,宋國昏君愈發小看了我等,竟然還要再行詐降計!”

曹操一愣,接過書信細看,一連看了三遍,大笑道:“師兄,你乃朕之福將也!此消息十有八九不假,童貫那廝,素來貪生怕死,卻也是個知兵的,如今朕蕩平天下,虎步江南,他自然曉得宋國國祚難存,如今投降,正合老賊稟性!”

張覺遲疑道:“陛下,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呀。”

曹操笑道:“只顧放心,朕豈會把籌碼盡數押給童貫?時遷、石秀、馬麟、王定六聽令!”

那四個兄弟齊齊出列:“末將在此!”

曹操道:“高唐公曾來金陵偷皇帝,石秀三人,都是金陵本地人氏,領伱四個去挑選一千輕捷敢戰的銳士,便讓胡敬、胡顯帶船隊,沿江而下,自鬼臉城方向殺進城中!”

四人齊齊抱拳,高聲領命。

魯智深大是驚奇,探出巨掌摩挲時遷腦袋道:“你這‘鼓上蚤’,何時改姓了高?卻叫什麽高唐公?”

時遷把細細脖子一挺,滿面紅潮湧起,大聲道:“小弟本是高唐州人氏,蒙陛下恩典,封了小弟做高唐公!打完這一仗小弟就要回鄉建起公爵府邸,到時候偷過誰家的雞犬,一千倍還他!”

一口氣說罷,忽然哇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

魯智深連忙縮回手,自家看著手掌道:“罷了罷了,灑家這手也奢遮,曾把公爺腦袋撫弄。”

說罷拍了拍時遷肩膀,感慨道:“兄弟,你以飛賊而封公,真可謂空前絕後之壯舉,後人讀青史,見你高唐公時遷事跡,必不再以出身微薄為憾事!好男子,真正壯哉!”

老曹道:“時遷兄弟自隨朕以來,上陣廝殺,不甘人後,多有戰功,這且不說,單說他這身本事,偷了城關難以計數,又替石秀偷帝姬,在遼國偷皇子,前些時候更把宋國皇帝也偷來給我,憑一身藝業,行竊國壯舉,有他一人,足抵十萬雄軍,兄弟,你去高唐州安樂幾載,娶妻生子,光耀門楣,閑養夠了,還來京城,朕要重建皇城司,指揮使位置,舍你其誰?”

魯智深哈哈大笑,慨嘆道:“古往今來,未必沒有神偷本事能比肩鼓上蚤者,我這陛下哥哥,卻是千古一人也。”

老曹亦大笑,忽見楊志望著時遷,眼光中滿是羨慕神色,老曹伸手拉其手道:“兄弟,休羨別個。你的功勞,為兄的肚裏早有算計,雖不能同林沖、時遷媲美,一個天波侯卻是難脫你手。”

楊志聞此一言,那是喜從天降,當即跪倒在地,抱著曹操大哭道:“陛下如此洪恩,楊志肝腦塗地,難報萬一!”

老曹笑道:“區區弱宋,誰能擋你楊志?不必肝腦塗地,我要你們一個個都安康無恙,以後時日漫長,晁天王的府邸裏,大家喝酒吃肉,且有耍子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