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六回 一物自有一物降(第2/2頁)

左手亦把鏟柄棄了,就勢握住腰刀一抽,倉啷啷,一泓秋水半出匣,恰好擋下雲宗武割腹一刀。

這般應變,已非武功招數,乃是戰將生死一線時迸發的靈光,也是真正猛將有別於一般戰將的厲害所在。

便是武松、方七佛見了,也不由眼前一亮,低聲叫出個“好”字!

雲宗武也自把眼一瞪,想不到自家的必殺手段被人這般化解,只是他身在局中,自然順應變化,就勢把右手一遞,噗哧!半截斷劍,自甲縫中紮進斜卯阿裏肩窩。

斜卯阿裏大叫一聲,奮力揮刀逼開雲宗武,拉轉馬頭就逃。

雲宗武豈肯放他?正要追擊,旁邊一條大棍驀然掃蕩而來,他此時鉤劍已失,忙把鋸刀招架,當的一聲,只震得手腕酸麻,卻是瓦剌哈迷出手將他攔下。

瓦剌哈迷同丁得孫戰了二十合,看透了丁得孫的叉法幻變有余,犀利不足,不由撇嘴搖頭,正要下狠手殺他,忽聽斜卯阿裏慘叫,連忙出手,救下袍澤性命。

然而他這一出手,丁得孫卻是空了下來,這個“中箭虎”一身疤痕累累,可見素來是個不避矢石的亡命之徒。

方才交手,已知自己不是金將對手,此刻得了空暇,若換別個,多半趁機敗陣保命,他偏反其道而行之,踩著馬鐙立起,身子一仰,提肩振臂,盡全力一叉摽出!

那叉直直飛出五六丈,噗的一下,將斜卯阿裏紮了個兩面對穿,翻筋鬥墜於馬下。

曹操眼前一亮,大叫道:“這個兄弟好硬朗!”

有分教:

遍體瘢痕百戰勛,飛叉還看丁將軍。

廝殺不惟功夫好,破陣更需膽氣渾!

瓦剌哈迷見折了斜卯阿裏,勃然狂怒,翻手揮棍便砸丁得孫。

丁得孫瞪著一雙眼,哪裏肯避?抽出寶劍徑直迎戰,不出兩合,寶劍砸得寸斷,雲宗武大叫一聲,揮刀上前護住。

然而他左刀右劍已失其一,單一柄鋸刀如何護住兩人?

老曹大喝道:“速去相幫!”

頓時呼啦啦一下,武松、高寵、關勝、杜壆、嶽飛、龔旺六個戰將齊出,然而戰馬疾奔,豈爭分秒?眼見救護不及,忽聽穆弘大喝道:“‘沒遮攔’在此,休要傷我兄弟!”

縱馬來不顧高低,挺槍亂刺瓦剌哈迷,逼得他回棍招架。

穆弘此人,做慣了大哥,雖是個蠻橫惡人,卻不肯見自家兄弟受欺。

他同高召和失戰鬥三十余合,本已落在下風,然而見雲宗武、丁得孫要遭不測,竟是舍了自家對手出手相救。

高召和失一時都愣了神,他素來也是個心高氣傲的,此前不肯並梁紅玉,便見端倪。

此刻見穆弘須發戟張,不顧生死救人,欲要趁機下手,卻又微微不忍,心裏忖道:不想這廝倒是個烈漢,我若一對一殺了他也罷了,如今殺他,豈不是趁人之危?

又想道:噫!亦是不對,戰陣之上,你死我亡,豈有甚麽情面可講?我還是殺了他吧。

然而他這一掙紮間,旁邊戰團“夜叉”王德看出不妙,喝一聲:“兄弟們小心!”飛馬殺出,攔在穆弘身後。

粘得力以一敵五,雖仗著力大未敗,卻早已處在下風,正自心焦,忽然少了王德,不由大喜,一踢駱駝,一雙紫金錘猛掄橫打,大叫道:“敵人強手眾多,某家走也!”先自沖出陣去。

瓦剌哈迷也看出不妙,棍子一擺,敗陣而去,高召和失亦丟個解數逼開王德,一並撤將下去。

武松皺了皺眉,把雙戟一擡,攔住眾人馬頭,淡然道:“罷了,方才那個金將不曾殺穆老大,我等也放他一回,休占他的便宜。”

一時之間,幾個金將盡退,連兒心善不由心慌,卻吃盧俊義一條槍纏定走不得,怒喝道:“胖子你欺人太甚,以多欺少不算好漢!”

他二人這時翻來覆去,已戰到一百合上,盧俊義筋骨盡已舒展開來,雙眼神光爆射,周身霸氣淩然,大喝道:“兄弟們不要上前,今日盧某誓殺此獠!”

連兒心善聽了心中一定,心道這廝也是個蠢貨,待我殺了你走路吧!

奮力大吼一聲,合扇刀劈出無數寒光,然而盧俊義那條槍,猛烈如龍飛,悠然若鳳舞,真正是遊刃有余,不動神色間,把他毒招盡數化去。

如此又鬥五十余合,連兒心善兵刃沉重,戰至此刻,運轉稍稍緩慢,盧俊義微微搖頭,槍勢陡然加快。

連兒心善驚叫道:“這胖子如何還有這等長力?”手中刀微微一緩,喉頭間血光乍現!

這正是:

金將刀招剛且猛,麒麟槍勢韌而長。飛叉起處熊羆落,一物還有一物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