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六回 天下快槍當姓盧(第2/3頁)

史文恭乃是真正識貨的,一旁觀陣,連連點頭:“罷了,員外哥哥的槍,完全脫卻原本軀殼,已是真真正正自成一派!以後武林千秋萬代,必有‘盧家快槍’一席之地!”

這番話說到了方百花心尖尖上,頓時滿臉春風燦爛,艷光四射,看著盧俊義施展快槍,視線濃稠的幾乎拉絲。

她這裏看得如癡如醉,完顏四子卻是打得如煎如熬。

盧俊義這路槍法之快,哪裏是他四個並一個盧俊義?分明是盧俊義一個人群毆他們四個。

五個翻翻滾滾鬥了三四十合,郭藥師見盧俊義精神愈漲,忍不住道:“不好了,我看這人運力發勁必有獨到法門,卻是個極擅鏖戰的,再不幫手,四位王子危矣!”

當下一拍馬,梃槍而出:“呔!胖麒麟,莫逞奢遮,敢再戰我一個麽!”

他方才聽盧俊義自稱玉麒麟,又見他生得肥白,一時嘴瓢了,叫他做“胖麒麟”,方百花聽了大怒,大罵道:“千刀攮不死的囚徒,你敢辱我老公?今日不切碎了你,我也不算頂天立地的娘們兒!”

一邊罵,一邊殺上陣去,一路獻把梅花槍使開,大戰怨軍主將郭藥師!

完顏斜也見了,不由暗忖:婆娘都上了陣,剩下兩個戰將,史南蠻必是準備抵擋我這裏金彈子的,剩下一個,多半不濟,我下狠手速殺了他,再同郭藥師合力並了那婆娘,豈不穩操勝券?

當下飛馬殺出,大喝道:“南蠻,金國大都統完顏斜也在此,誰敢戰我!”

袁朗一聽他自報官職,忙不叠叫道:“史教頭,這個官大的,兄弟偏你一步。”

縱馬舞撾,迎上前道:“荊南好漢‘赤面虎’袁朗在此,平生最愛殺大官兒。”

金彈子見他場中九人,殺成三團,各自出手,都有驚人武藝,一時也不由戰意沸騰,鼓了鼓雙臂肌肉,覺得恢復了好些,拾起兩只大錘,叫陣道:“史南蠻,你當年僥幸贏我半招,今日再見一個高低!”

史文恭目泛異彩,振奮道:“等你多年也!”

一提韁繩,戰馬奔出,便同金彈子交鋒。

他兩個人,數年之前,便在阿骨打禦前做了一場,彼時金彈子錘法尚未臻圓融之境,只是力大無窮,史文恭亦不敢同他硬碰,只能施展出周身本事遊鬥,恰似今朝嶽飛同他纏鬥一般。

當時二人大鬥七八十合,金彈子坐騎受力不住,摔折了鼻梁,因此落敗。

自此之後,金彈子日夜苦練,終於武藝大成,兩口錘子雖然沉重之極,運使之際,卻不再全憑自家力大,而是充分利用其慣性,從以力禦錘,進而為以錘禦錘,因此愈發能夠久戰,亦籍此減輕了馬兒負擔。

到了這個境界,誰若再想憑遊鬥拖垮他,卻是萬萬難能。

故而在金彈子心中,再遇史文恭,少則三五錘,多則三五十錘,萬無不勝之理。

他心懷必勝之念,眼見兩個打馬照面,呼的一錘徑自砸來。

在他想來,史文恭這一招必然避讓,那麽另一只錘立刻橫掃,縱使不中,也要搶下先機。

誰料史文恭見他錘來,雙臂一舉,一招“舉火燒天”,訇然硬架,但聽一聲大響,這一錘竟是硬生生被他架住。

金彈子微微一呆,史文恭從容一笑。

難道只有金彈子知恥後勇,下了苦心練武,史文恭南征北戰,莫非就曾閑著?

史教頭本也是心氣極高之人,當初被金彈子一錘打裂虎口,只得使巧纏鬥,自家心中,何嘗不引以為辱?

只是力量打熬,終有上限,史文恭曉得自家再練也比不了天生神力之子,因此在技巧上苦心尋思,一心走出另一條剛猛路線,終於在汴梁一戰,得以大成,便是全力以赴之余,始終不懈的一點回力。

有了這一絲回力,便有了周旋支應的空間。

似他方才橫槍架錘,看似以硬碰硬,其實錘槍甫一相交,他立刻借力沉槍,相撞之際,化去些力,一沉之間,又化些力,隨即再挺槍杆,再化些力,立刻再沉,復化些力……

旁人看來,便是金彈子一錘砸下,史文恭橫槍強架,雖然壓下數尺,終究架住,其實若是放慢百倍細看,便能看見那錘子落下時,史文恭那條槍杆,一觸即沉、一沉又起,再沉再起、三沉復起……頃刻之間,連沉連起,分了數十股化掉金彈子的巨力!

這些話說來繁復,其實於場中,不過電光石火一瞬。

而武人的本領、智慧、才華,真正耀眼之處,也正是這電光石火的瞬間。

要不怎麽說,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金彈子一錘不曾建功,心中訝異,手上反應卻是更快,緊接著第二錘就落下,正是他錘法中“追風趕月”的絕招,此前段三娘便是折在這一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