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五回 狼煙席卷潼關西(七)(第2/3頁)

石寶乃是明教元帥,一刀在手,戰力之兇悍,天下也能數得著的,自然不必多說,一旁時遷殺法,也自精強!

若論“鼓上蚤”原本手段,除了輕功了得,只剩身材短小、力氣有限,亦不曾得名師傳授高招,真要對面廝殺,怕只能同白勝、宋清幾個爭鋒。

然而大丈夫在世,不怕身上沒力,只怕心裏沒氣——

時遷為人看似謙和,骨子裏多麽要強?生怕其他好漢看不起他是偷兒出身,凡戰都要爭先。

他自追隨老曹以來,獅耳山刀剁祝虎馬腳,勞城營力保宋江戴宗,大名府惡鬥盧俊義家丁,梁山下馬戰呼延灼官兵……本事雖然有限,臨陣何曾退縮一步?

因有這等心氣,自然下得苦心琢磨,揚長避短之下,苦練了一門彈弓本事,算是有了一招得用的殺手鐧。

待到隨老曹去得扶桑,見識了扶桑斥候的技藝、兵刃,愈發如龍入海、似虎歸山,以此為基礎,硬生生琢磨出一套別開生面的體系。

因此今日之時遷,便稱一句“一代宗師”,也不為過。

當初勇奪雁門關,幫石寶斬殺訛謀罕,便是一個見證。

以前的老兄弟或者未覺,石寶這等後來認識他的,滿心裏都是佩服,把時遷看作足同自己比肩的好漢。

他兩個這是第二次合作,越發顯得默契。

石寶刀法剛猛兇橫,便似一頭猛虎,時遷鎖鐮神出鬼沒,恰如一只蝴蝶,陰陽合、剛柔濟,著實相得益彰。

加上後面伴當們相助,數百胡兵,竟是難擋兩個一擊!

老曹驅敗兵到得城下,一眼望見城門大開、滿地鮮血,大笑道:“時遷石寶得了手,不必他撞城,盡數殺了。”

史文恭、花榮聞聽,兩翼往前一攪,復將敗軍裹住,箭射槍挑,不多時,殺得一個不剩。

蘭州至此,復入漢家之手。

進得城中,數十個衣著破爛的漢人百姓,赤足踉蹌,大哭來迎,遠遠拜伏:“不料吾等還有生見官軍之日!將軍,為我等做主啊。”

老曹皺眉道:“汝等百姓,起來說話,有何冤屈要我做主?”

百姓們膝行數步,一個年長者以頭搶地,砰砰磕了數十響頭,悲愴道:“將軍,一個多月前,隴右都護府的各路胡人,勾結西夏人造反,隴右都護、西寧州知州劉仲武兵敗,西寧州、湟州,盡數失陷,劉都護引敗軍渡河,駐紮蘭州,諸胡兵馬,銜尾而至,城中胡人群起響應,裏應外合下,宋軍大潰,劉都護引數十人殺出城去,不知所蹤,我等、我等……”

這老者說話條理清晰,然而說至此處,忽然哽咽不能言,旁邊一個中年漢子滿面悲憤,接口道:“將軍!蘭州六七萬百姓,我等宋人五萬余,諸胡占據城池,不過一月有余,如今城中所存宋人,不足千數!將軍,家家血債、滿城掛孝,望將軍替我等做主。”

老曹眼角一跳,沉下臉來。

思忖片刻,咬牙道:“你等如何得以活命?”

那漢子流淚道:“我等這些活著的,或是鐵匠,或是木匠,或是皮匠,因有些許技藝在身,故此留得性命,替胡人們做牛做馬。”

曹操點了點頭:“原來如此。罷了,你等這個主,武某今日替你做了。”

說罷,老曹雙眼微眯,瞳孔之中,冷光畢露。

他自轉生此世,仗已打了不少,攻城略地,也自尋常,但除了李俊在薊州、霸州唆使漢人殺契丹,再不曾見這般殺戮。

要知老曹心性,素來有些雙標,李俊屠戮,在他看來,雖不贊同,卻能接受,還特地替李俊取個化名,免得他以後在史書上留個屠夫惡名。

但是諸胡於蘭州大殺漢民,在他看來,真正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這般情形,讓他不由想起五胡亂華之慘。

微微思忖,心意便決,冷聲喝道:“史教頭、花兄弟何在!”

史文恭、花榮兩個就在身後,聽老曹語氣,便曉得要出事,當即齊聲應道:“末將在!”

“你二人,各分一千兵馬,立刻封了四面城門,大搜全城——於陷城後遷來者,曾助胡人奪門者,涉及殺害漢民者,凡此三類,其家中不問男女老幼,盡數都與我殺盡!”

石寶、時遷這時押著一二百俘虜回來,正聽見老曹這番話。

老曹也看向這些俘虜,目光冰寒如鐵:“吾要於此城外,築、京、觀!”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流血千裏。

曹操此時雖非天子,然而一怒之下,蘭州立刻殺聲四起,數日不曾安寧。

三四日後,李助眾人引大軍趕來,只見蘭州東門之外,新起京觀一座,高兩丈,廣六丈,薄土之下,難掩人頭猙獰。

目睹之人,無不駭然。